云宗、霞宗攻破月兰坊前。 楚痕幽幽醒来,发觉自己紧紧地握着秋灵的手,而他二人竟被捆在了一起。也许是累了,秋灵闭着眼睛似乎在沉睡。 望着秋灵秀丽而疲惫的脸庞,楚痕有些心疼了。回想着刚才秋灵坚定地站在自己身旁的样子,他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他倒宁愿和秋灵这样绑在一起,听着她的呼吸,看着她熟睡的神态。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回想起来,这短暂的时刻都是一份永恒的甜蜜。 “师父。。。”云望天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楚痕的思绪。他抬眼看去,只见云望天低着头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泪水。“初雨”则静静地摆在他的身边。 云浩然一脸怒气地望向别处,显然对自己的这个爱徒失望至极。 云望天不敢抬头,只是低声哀求着说:“我自小在云宗长大,敬师如父,从不敢有半点违拗。但今天,徒儿斗胆向师父求个情,请您放了素儿吧!徒儿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会报答您的。” “孽障!”云浩然忍无可忍地吼道。 他低头看着隐隐抽泣的云望天,这个曾经被视为修仙界后辈表率的弟子,此时哪里还有一点威风?更谈不上往日的俊雅倜傥。 云浩然强忍怒火训道:“你看你这个样子,简直是无可救药!我云宗何时出过你这样的弟子?竟为了一个妖女如此不知廉耻!从今日开始,驳去你执事大弟子的身份!留在云宗好好反省,如还不悔改,逐出师门!” 云望天浑身一颤,多年来唯师命适从的习惯压住了他为素儿求情的念头。他没想到自己从小到大为师门所做的一切竟换不来自己的一番苦求,更没想到师父竟然对他如此绝情。但离开云宗他就什么也不是了,会成为别人的笑柄,会被修仙界的人唾弃。这样的后果是他所不能承受的。他没有这个勇气去挑战师父的权威。 所以,他闭嘴了。再一次重重地磕下头去,将自己的脸埋在泥土里。但他的双肩在抖动,他在无声地抽泣。 “你个老匹夫!亏你还是一派宗师!竟然将自己的徒儿逼成这样!不就是他爱上了一个妖女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成人之美你不会啊?”楚痕张口大声骂道。 秋灵被惊醒了,她先是惊愕地看了楚痕一眼,随即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在她的心里,楚痕没事就好。 “你醒了?我吵到你了吧?”楚痕望着秋灵柔声说。与方才喝斥云浩然的音调简直是天壤之别,就好比是奔雷与细雨。 “没有。”秋灵轻声回道。此时与楚痕四目相对,竟是无限的温情。 “哼!你别忘了,刚才可是云望天那小子将你打昏的,你倒替他说起话来。”项采薇冷冷地说。 她之所以这时插话,是因为不愿再让楚痕和秋灵两人的柔情蜜意延续下去。因为已经有不少云宗和霞宗的年轻弟子们都用羡慕的眼神注视着这一对情侣,如此下去,还怎么管束这些情窦初开的修仙弟子? 楚痕转头看着项采薇,一脸轻蔑地说:“云望天打晕我那是想以此向他师父邀功,进而为素儿求情。这你都想不到,还当宗主呢!作为兄弟,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别说他只是打晕我,就是剜下一块肉来我也不会怪他!你懂什么叫兄弟吗?哦,对了,你是女的,不懂。” 秋灵差点儿笑出声来,赞许地看着楚痕。情不自禁地依偎在楚痕身边。 “你!”项采薇怒了,还从没有人敢这样和她说话。 她微微昂起头,高傲地说:“刚才你胁迫我的事我还没和你算呢!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不敢。”楚痕的脸上又现出了顽皮的笑容,“你若杀了我,我师父会叫你知道什么叫断肠之苦。” 一提到断肠散人,项采薇的脸色一变。她见识过高人,但却做梦都没想到会有断肠散人那样高人之外的高人。本身断肠散人就已经够凄凄哀哀的了,要是他的徒弟再死了,他还不得让天地都悲恸得变了颜色?这样的人她惹不起。 但她仍是心有不甘,忽然提高了声音问道:“你先说说你为什么会有魔笛吧!” 楚痕晕过去之后,云浩然便把魔笛的事告诉了项采薇。她这才知道“幽声”原来比她看到的还要可怕。以至于天下传闻谁拥有“幽声”,谁就等于是拥有了主宰他人的权力。 楚痕瞥了项采薇一眼,淡淡地说:“关你屁事。” 项采薇气得脸色发白,她已经忍无可忍了。玉叉指向楚痕,就算是得罪了断肠散人她也要杀了这厮! “呃。。。不说那么多了。咱们还是赶快攻进去吧,免得妖孽恢复过来可就不好办了。”云浩然显然是在替项采薇解围。 他不是不关心魔笛的事,而是以他老道的经验判断,楚痕绝不会说出实情的。既然这样还不如先解决眼前的事,以后再慢慢图之。 项采薇慢慢地放下玉叉,狠狠地冲着楚痕“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吩咐道:“霞宗弟子听令:立刻冲进月兰坊斩杀妖孽!” 霞宗的众人一声答应,拿起刀剑冲向花门。 “啊!”一声惨叫传来,冲在最前面的霞宗弟子忽然倒了下去。 只见倒坍的花门处生出一大片刺梅,瞬间便膨胀起来,好似一棵棵碗口粗的树木挡住了月兰坊的入口,而且根根花刺泛着绿光。 那是叶露儿布下的花之结界。 “花刺有毒!” “退后!” 霞宗的人慌作一团,纷纷向后撤去。后面跟着的云宗弟子见状,也迅速地回到原地。 云浩然一挥手,四位长老走上前去各施法术轰击着生出来的刺梅。但打掉了一批又立即生出一批,竟似无穷无尽。弄得四位长老也是一筹莫展。 “我还就不信了!连个破门都进不去!”项采薇厉声喝道。她在楚痕那里碰了钉子,心里本就有火,此时全都发泄了出来。 她举起玉叉,冲着花门一指,灵力迸发宛如万道霞光。碰到的刺梅立刻被打得烟消云散。 项采薇得意地笑了笑,但笑容立刻就凝固了。被打掉的刺梅忽然变成了漫天的花雨,飘飘洒洒地落下来,恰巧将花门所在之处封了个严严实实。要是想穿花而过,除非是他不想活了。 云浩然皱着眉头在想“这样不是办法啊。总得找个法子从根上铲除才好。” “这些花乃是妖气所化,你们是除不尽的。”浑厚的声音传来,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一位老者徐徐走来。惊得众人禁不住大呼“剑叟!” 就连将头埋在土里的云望天也忍不住猛得抬起头来,脸上显出惊讶的神色。 “前辈!你居然没事?太好了!”云浩然顿时眉开眼笑,拱着手迎了上去。 剑叟点点头算是回礼,慨然说道:“老夫命不该绝,落水之后总算是没被淹死。打听到你们都奔这里来了,所以就赶紧过来相助。” 云浩然连连应承着,急忙问道:“不知前辈可有良策?” 剑叟看了看众人正色道:“这花妖非比寻常,擅使迷幻毒剂,眼前的花雨就是。要想破除,只能借助它了。”说完一指旁边的大湖。 “这湖名叫‘啸湖’。因为湖底有一怪物,每到月圆之夜都会发出啸声故此得名。你们要做的是把它引出来,再将花雨之毒打在它的身上激怒它,让它去破除花雨。” 众人这才明白,云浩然心道“若是没有剑叟指点,恐怕费尽气力也进不去月兰坊。” “可是怎么引出那怪物呢?”项采薇思忖着问。 剑叟瞥了一眼她缓缓道:“这就不用老夫教你们了吧?难的是引出来之后要把花雨之毒打在它的身上,弄不好它没被打中,你们先把命送了。” “我。。。我来。。。”云望天站起身来大声说。一袭白衣已经满是泥泞,脸上污秽不堪,已看不出本来模样了。 剑叟迟疑地问:“你是。。。” “晚辈云望天。” “哦?”剑叟皱着眉打量着那个曾经英俊潇洒的云宗大弟子,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就是他。 “你疯啦?就算是你讨厌叶露儿也没必要这么逞强吧?万一搭上了性命素儿怎么办?”楚痕冲云望天大叫着。 “唉!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挣些功劳救素儿。”秋灵深深地叹了口气。 剑叟这才注意到被绑着地楚痕和秋灵,诧异地问:“你们怎么被绑起来了?” 楚痕冷笑道:“前辈还是问问两位宗主吧。” 项采薇一瞪眼道:“他们都是那花妖的同党!” “不会吧?”剑叟将信将疑地看着楚痕和秋灵。 “没错!我就是叶露儿的同党!”楚痕厉声回道。 “还有我!”秋灵也倔强地昂起头。 剑叟摇摇头道:“都疯了!。。。不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也罢,那就等处理完眼前的事再说吧。” 此时,云浩然已经走到湖边,他回头看了看愣着的云望天。 “天儿,为师这就引那怪物出来。你万事小心。” 云望天听到这句话,顿时热泪盈眶。在师父的心里,其实还是很看重他的。他拼命地点着头,手中的“初雨”已经做好了准备。 云浩然凝神运气,猛得双目圆睁,将长剑指天。只见一道白光从他的手臂上蔓延开去直达剑尖,天空中立刻云层翻动,仿佛一座云山在聚集。 “落!”随着云浩然的一声大喝,堆积起来的云山突然坍塌,就像雪崩一般,翻滚着、怒号着,带动着强大的气流砸向平静的湖面。 “轰”的一声,湖面被炸响了。一道水柱冲天而起! 众人站在远处屏息静观,都在期待着巨怪现身的那一刻。 然而,并没有任何异常。水柱落下,湖面依旧是波光粼粼。 “水怪藏得很深,你这水柱威力不够。”剑叟摇头说道。 云浩然也是这么认为,他冲着四位长老一招手道:“你们都来!” 项采薇也举起玉叉吩咐道:“霞宗门主同来!” 号令一出,云宗、霞宗的长老门主一起动手。啸湖上空顿时云霞缭绕,神兽翻飞。伴随着一次次气浪的冲击,湖水四溅,宛如翻江倒海一般。 突然,一声长啸从湖底传来。带着冲天的怨气和愤怒,似乎在说“你们人类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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