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有的时候朕怀疑你那傻劲儿是真的。但父皇说你那是装的,朕又有点不信。” “怡傻不傻不重要。天快亮了,咱们换个地方说吧。”李怡说着拿了自己的披风给他披上,拉着他出了门。 两个人选在皇宫的后山,因为那里人最少。 半个月前,南诏。 南诏自异牟寻开始便一直归属大唐成为大唐藩属国,但随着其病逝及其政权更替,到了其孙劝丰佑这一代,南诏王的野心又凸现出来。这幕后推手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王嵯巅,王嵯巅本是弄栋节度使,跟着异牟寻,为南诏盛世立下过汗马功劳。劝丰佑的哥哥劝龙晟继位之后因年少鲁莽,曾对唐发起战争,但最终无功而返。心高气傲的他便从此消沉,变得荒淫无度,最后王嵯巅就坐不住了,直接杀了他,拥立劝利晟继位。劝利晟为了感恩还特地认了他做哥哥,自此南诏大全全部落入王嵯巅手中。 劝利晟虽然认了王嵯巅做哥哥,但心里的无奈也是可想而知,所以他便经常与长袖善舞的大唐商人王筝走的很近。王筝是德宗昭德皇后的侄子,生在皇戚,自然很懂权谋。再加上劝利晟也有心,所以得了王筝指点的他将权谋玩的如鱼得水。甚至还下了王嵯巅的官服,让他反思一段时间。但没多久便放了他,还封了清平官给他,可谓是即平了民怨又警告了权臣,将权谋玩的有的放矢。劝利晟虽有心做一个好君王但寿命不长,公元823年,年仅22岁便魂归天堂,其弟劝丰佑继位。 王筝也就是紫嫣的丈夫,两人的真实身份实则一个为大唐外使,一个为水云间密探。王筝的身份大家都知道,但是紫嫣的身份一直是个迷。 王筝两口子与劝利晟走的贴近的结果是王嵯巅对其很是不满。紫嫣和王筝感情好,于是王嵯巅就想了个离间的法子,给王筝的床上送了个女人。结果是王筝为了紫嫣以死明志,留下紫嫣一人在南诏。 劝丰佑继位之后听了王嵯巅的劝谏,便大肆搜捕大唐、吐蕃、大理等在南诏的密探,紫嫣也是在那场大肆搜捕中被抓的,王筝死后她本无心再活,被抓当场便自尽了,自此水云间在南诏的分舵被夷为平地。 水云间被封的事情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回长安,半夜里惊起了年幼的皇帝李湛。宫里有很多人,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先去找跟自己年纪相仿的皇叔李怡吐露苦闷。 “自从王大人去世之后姑奶奶就真的成了艳谍。她本可以用武功,却偏偏选择了姿色。皇上,这是仲恭(字慕亭)昨晚给臣的,你看看吧!”李怡说着将一个小纸条给李湛。 “紫烟用自己的身子换了最后一份情报?”李湛拉开纸条的手在抖,说话的声音也在抖。 “皇上,听傻子皇叔一句话,别玩了,做个好皇帝,成吗?”李怡拍了拍身侧之人的肩,开口劝他。 前几日皇上白天打马球,最近他不但白天打马球,还晚上抓狐狸。玩累了,天天旷朝会。几位丞相大人差点没被气死,甚至有人磕破了额头在大殿上血谏。听说当时他也被吓坏了,喊了十来个太医去救人。完事之后答应的好好的,说会认真上朝,做个好皇帝。可转头又打狐狸去了。 李湛是贪玩了点,但是李怡一直觉得,那不是自己认识的李湛。而后李怡想到了自己的师父,也许师父也许是没有办法,才会这样吧。可是这个代价太大,李怡都有些接受不了。 “朕要亲征南诏,踏平南诏。”他气的一掌催断了不远处一棵碗口粗的树。 “为一个暗谍,皇上觉得值吗?” “朕不管,朕咽不下这口气。”他说着已经转身跑了。 李怡只能飞身过去急忙拦住他,“湛儿,不要冲动,你要明白,你现在是一国之君。” 可能李怡也是着急了,怕拦不住他,所以从他身后抱了他。 “皇叔如果再能抱的紧一点,朕也许会因为舍不得皇叔,就不去了。”他有些戏谑的声音飘来。 “说话算话?” “皇叔如果能开口求朕,那就再好不过了。” “神经病!”李怡骂一声,放开他不理他了。 “那朕去南诏了,也许会像紫烟那样被五马分尸,就再也回不来了。” “诶――,好,求你了!” “朕没听见。” “求你了!” “皇叔,你说咱俩这样,像不像在谈朋友?”他突然回头,笑盈盈的看着李怡,稚气未脱的眼中多了几分帝王该有的威严,眉宇间也有了几许愁思。 原来他虽日日玩闹,但心里并不轻松。 “湛儿,如果是为了南希的话,你大可不必这样,要抢,你大婚的前夜怡就下手了。” “咳咳,皇叔不喜欢朕就直说,没必要拿南希搪塞。放心,从今往后,朕不会再缠着你。想要朕做那傀儡皇帝,对不起,朕没兴趣。朕会继续玩下去,只要你们耗得起,朕就耗得起。” “湛儿――” “噢,朕差点忘了,皇叔是要问鼎天下之人,怎么会和朕产生那种畸形的感情。对不起,是朕太天真了!”他说完,决绝的飞身离去。 一刻钟之后,朝会的钟声敲响了。李怡望一眼山下那宏伟的宫殿群,凄然的笑了笑。 要是可能,谁不想过神仙般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自己还回得去吗? 李怡一路像失了魂一般朝着山下走去。后来不知不觉的便晕倒了。再次醒来已是晌午。 小欢子说整个长安城都在传,光王不仅傻,还梦游。是今早被人从大街上捡回来的。 原来,又是师父的阴谋吗?竟连湛儿也参与了!她这是何苦呢?这样真的能救大唐吗?李怡开始有些怀疑了。 “皇上来过了吗?”不知怎么的,李怡居然问了个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问题。 “爷,除了奴才,您觉得谁还会在乎您的死活?”小欢子说着便开始抹眼泪。 李怡凄然的笑了笑,他是自己的亲侄子,自己又在期待什么?莫不是疯了? 再说,以他那跳脱的性子,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都说不准。要说伪装,李怡觉得他做的比自己好。 下午的时候令狐询来看李怡,还带了乳鸽汤来,说是补身子特别好。还说不就是几个刺客吗,没必要吓成那样。 李怡只能默默的低头喝汤,泪连通鼻涕全部掉到了汤里。心里特别羡慕他,他怎么会理解生在皇家的苦楚。 “诶,王爷,你别哭嘛,我知道你害怕,放心,有我令狐询在,以后谁要是再敢欺负你,我打死他。” 入夜的时候又有人闪进了李怡的房间。 “怡以为你不会来了。”李怡吖一口茶,头都没抬。 “皇叔怎么知道我会来?”随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李怡才意识到认错人了。 抬眸,皱了皱眉问她:“你个疯丫头,怎么穿陛下的披风?” “他让我穿的。” “他让你穿的?”李怡不确定的问。 “对啊,他说皇叔保准认错,果不其然。怎么样?好点了吗?你说你傻就算了,怎么还开始梦游了呢?” 李怡傻笑一声,接过她手里的食盒。打开来看时,直接气的摔了食盒,吼了一句:“李湛!” “皇叔,你别看这龟长的丑,它可聪明了,李怡和皇上养了好久了,可以平日里陪你解闷。”南希倒是反应很快的飞身接住了摔出去的食盒,然后轻松落地道。 “怡想要你陪着解闷。”李怡说着一把捞过她,将脸逼近了一字一顿地道。 “皇叔,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她倒是很灵活的滑离了李怡的臂弯。 那只乌龟李怡养了很多年,直到自己人生的最后年月。那个时候李怡总是望着那龟说,朕扫了南诏,你开心吗?可是除了那只乌龟,只剩下那残缺的回忆。当然那都是后话。 之后的日子,李湛打马球,总是让人叫上李怡,然后在众人面前拿李怡开涮。他打狐狸还是叫上李怡,大半夜的还让李怡跟他一起找狐狸窝。一日找狐狸窝到了无人处,李怡半开玩笑的问他,为什么想到要打狐狸。他说一日在骊山行宫他跟南希亲热,他本来就要亲上南希了,可是突然跳出一只狐狸来,打扰了他的好事,所以他就发誓要将狐狸们赶尽杀绝。 “将来有一天,你是不是也打算将怡赶尽杀绝?”李怡半开玩笑的问。 “皇叔,如果你是说皇位的话,应该不会。你喜欢的话拿去便是。” “湛儿,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普儿考虑。” “皇叔,你就一点都不在乎吗?哪怕是一点点!” “你想让怡怎么回答?湛儿,怡是你皇叔,亲皇叔。” “那你为啥收朕送的乌龟?” “怡明天给你送回来。” 李怡说着竟忘了君臣之礼,径自以怡称呼起来。就连小欢子都说李怡最近恃宠而骄了。 “皇叔,如果,我说如果我是个女孩子,你会不会喜欢我?”皇上也难得的不再自称朕。 “啵!”李怡想自己大概是疯了,就那样,李怡抬手扣着他的脖颈,靠近了,然后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他眼中迅速起了波涛,瞬间能将李怡给吞没了。 李怡本能的后撤身子,心也随着他的眼神变换被紧紧攥住,最后随着他瞬间的靠近,李怡认命的闭了眼。 那小子似是得了鼓励,便肆无忌惮的欺身过来。李怡本来个头比他小,那么坐着,更是比他小了大半截。就那样,他抠着李怡的后脑勺,夕阳照得李怡的脸有些烧。他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撒在李怡的脸上,脸变得更烧了。他的那个吻很霸道,席卷了李怡整个理智。只听他说:“光叔,仅这一次,就当是朕喝醉了发疯。” 迷离之间,似乎是隐约有人靠近。瞬间李怡的唇得了自由,他大喘粗气,拼命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恰似快被淹死的人获得重生。 “皇――皇上,那个,光王殿下这是怎么了?”有人见李怡躺在草丛里,有些紧张的问。 “大概是感染了风寒,发烧了。”他抢先于李怡开口解释。 “那属下看皇上刚才也爬着――” 那侍从话未完,只见湛儿黑脸呵斥:“皇叔说他头疼,朕在试他的鼻息。王将军莫不是连这都要管?” 侍从瞬间安静,可是李怡从他百转千回的眼神里得知他根本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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