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子皓终于沉不住气。 念初心回头瞅了一眼他,空洞的眼神却似没看见一样,又飘回了池水上。 子皓突然苦笑。 他算什么?他在她眼里难道不值得一看? 比不过从小呵护她长大的没有血脉关系的兄长,比不过半途结识的体贴的三皇子,比不过护送她来帝都的华擎,比不过一个凤凰城的商人,也比不过一个……侍女…… “那丫头的死……” 子皓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淡淡地道:“我没想到这丫头的性子这么烈。” 念初心依旧沉默着。 子皓突然很想和她把关系搞好。 他不想他们之间只有伤害和猜忌,这不是他想要的,他需要正视自己的心。 “小环的死,我很抱歉,我们是夫妻,我希望我们之间……” 念初心转过脸来看着子皓:“你不用对我说抱歉,虽然我们之间已经有着十年的婚约,可事实已经证明:我和你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根本就不合适。为了沧月国,我可以忍受你对我的侮辱。但是请你记住:你是你,我是我,就算你不在乎刘菁,不在乎罗芸,你随便找几个妃子侍妾那是你的事,那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请你不要动我身边的人。请你……以后离我远一些。” 念初心冰冷的语气,仿佛于她而言,他根本就是个陌生人。 “你走吧,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念初心不再理睬他,径自起身。 难道就这样了? 作为神龙帝国的皇太子,从来高高在上的他什么时候这样低声下气的说过话? 可是,就算这样的道歉她都不肯接受? 太子妃轻描淡写的话语再次激起了皇太子冲天的怒气,他握紧了拳头望向正在离去的太子妃,却忽然发现念初心的身子像树叶一样,轻飘飘地向地上落了下去。 走路都不长眼睛么? 盛怒之中的皇太子看着栽落下去的太子妃却没有动,他狠狠地叹一口气,准备离开。 然而跨出两步,终究是心有不甘地回头,却看见那一袭白衫依旧伏在地上动也不动。 定定地看了片刻,见她还没有起身,子皓这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顾不得正在生气,身子向前急掠出去,抱住栽倒在地上的念初心。 怀中的人儿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双手却紧紧抓住胸前的衣服,似是在忍受剧烈的疼痛一般浑身颤抖。 “凤仪,你怎么了?” 子皓用力地摇晃念初心的身子,孱弱的身体却突然挣脱子皓的怀抱,直直地站了起来。 “你……” 子皓吃惊地看着她推开自己站了起来,正吃惊间,却见她突然弯腰后退,像是被人狠狠地打在了心窝之上,整个身子像弓一样弯了起来。 还不等后退几步,突然仿佛被又重锤捶在背上,四肢伸出惨叫着向前扑出,猛地扑倒在地上。 “凤仪……”子皓立即上前扶她。 还不等碰到她,那躺在地上的身子突然飞起,狠狠地甩在旁边的假山之上,又滚落到青石地板。 骨骼碎裂的声音骤然传来。 听到这些动静,周围侍卫都围了过来。 初始还以为是太子和太子妃又发生了什么冲突,可在看清楚只是太子妃在似乎在被看不见的隐形人狂揍,而太子只是目瞪口呆地站在一边手足无措之后,而这才明白事情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立刻全部冲上前。 子皓这才反应过来,立即上前拉住念初心,却被她狠狠地推开,再一次往假山上撞了过去。 子皓再一次冲上去按住她,却被大力撞开。 此时的念初心力气竟然比他还大。 只是那孱弱的身子就像被人当作布袋一样甩在地上,一下接着一下。 “快按住她!” 子皓大叫一声再次上前,周围的侍卫也都七手八脚地上前拼命将念初心压在手底下。 即使被压在手底下,念初心也在不停地反抗,那瘦弱的身体里也似有极大的力气,仿佛野兽想要脱出钳制。 众人不敢松手,豁出吃奶的力气将她压紧。 那不停挣扎反抗的身子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凤仪?凤仪?” 子皓拼命摇晃她紧闭着双目的脸,念初心却是没有任何动静,只是静静地躺在花园中青石地上。 “御医。”子皓大吼一声,抱起地上的人,一闪身就回了卧室,将她放在床上。 一直静止着的念初心却突然又开始发狂起来,她大力地推开身边的子皓,然后开始在房间内东倒西歪的乱撞,似是她的身体被一个不见形的人拎着扔来扔去一般,力气又大得惊人,子皓根本制止不住。 光洁的额头已经撞出血来,嘴里鲜血随着身体摇晃向外洒出,滚热的血滴滴在众人脸上,斑斑点点,吓得一屋子的侍女婆子们没了主意。 她一个人猛烈地撞了许久,却突然停下,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闻讯赶来的白月光赶在陈御医之前疾奔而入。 才刚到念初心面前,念初心又长嘶一声坐起,将白月光撞翻在地,双目依旧紧闭,脸颊却用力地甩向右边,一顿之后又用力地甩向左边,左右来回甩动,好像正在被人用力地抽打,发丝散乱下来,已经成了血人。 及至扑上来的众人再将其按定这才看清楚,念初心的双脸颊又红又肿,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猛力抽打过一般。 “凤仪,你到底怎么了?快醒来。” 子皓用力按住念初心,大声呼叫着念初心的名字。 念初心突然间坐了起来,双目圆睁,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任是怎么呼唤都一动不动,像是灵魂被人控制。 “凤仪,你到底怎么了?醒醒。” 突然,念初心一扭头狠狠地撞向墙壁。 子皓立刻把她拉住,她的额头被撞破又流出血来,若不是拉得及时,她的天灵盖怕已是碎了。 白月光双目圆睁盯着发狂中的念初心,却缓缓站起身来。 “白御医,到底怎么回事?”子皓死死抱住不停折腾的念初心。 念初心用力地挣扎着,尖利的指甲刺进了子皓的手心,带出了点点血迹。 蓦地,念初心伸出双手十指张开,缓缓举起。 待那双手举到和脸一样高的时候,才猛地抓向自己的脸,子皓马上反应过来,一把就抓住她的手腕。 然而却是迟了,她的额头上已经被自己抓出几道血印。 她竟然想用自己的手将自己毁容! 血从额头伤口中涌出,留得满脸都是,又从脸上流到身上,恐怖之极。 子皓身后的白月光一个箭步上前,张口咬破自己的手掌,贴在念初心满是鲜血的唇边用力挤了几滴血出来喂进她的嘴巴。 子皓依旧死死抓住念初心的手腕,旁边一众丫头婆子狠命抱着她的身体,念初心的身体慢慢平静了下来,颓然地垂下双手,软绵绵地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白月光这才撤回了手掌,直接搭在念初心被人按着的手腕上。 “脉象一切正常,根本就没有病。”白月光摇头苍白的脸上冷漠无双。 “没病?” 陈御医弓着腰上前来,巍颤颤地把过脉,擦着汗跪了下去:“回太子,的确……没病。” “没病怎么会这样?”子皓怒了。 “这……微臣不知。”陈御医恐慌地摇着头,声音已经变了调。 “到底怎么回事?”子皓立即询问地看向白月光。 白月光却不答,只眼神怪异地看了一眼子皓,站起身来走到药箱旁边,扯过纱布来缠在自己手掌上。 “你尽管说。”看她眼神有异,看着她带血的手掌,子皓知道这白月光必是清楚怎么回事。 “中了邪术!”白月光平静地说出这几个字,将掌上的纱布打了个结,用牙齿咬紧。 “胡说!”子皓一声厉喝。 陈御医咚地将头磕在了地上,屋内所有丫头婆子都跪了下去,静悄悄地不敢出声。 “邪术?”子皓看着念初心,怒喝出声:“神龙帝国建国之初就已经禁绝各种术法,你今天竟然站在这皇宫之内说太子妃中了邪术?” “脉象的确是没有病。”白月光抬起头来,丝毫没有惧怕地盯着子皓的眼睛,淡淡地道:“只怕这屋子里的人,要查一查了。” “太子妃的脉象……的确是没有病。”陈御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道:“或许,或许真的……真的是……” 陈御医结结巴巴,然而那邪术两个字,他却怎么也不敢说出口。 他可不像白月光那样无牵无挂,他全家老小的命可都在他一个人身上担着呢。 子皓怒气冲冲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布偶一般的念初心,顿了顿,忽然吼道:“把所有下人都叫来,一个一个问话!” 满屋子的人看着血流满面的念初心吓的呆住,大气也不敢出。 漱玉宫的内侍总管安德海立刻把所有的侍女丫头婆子侍卫全都叫了集中在漱玉宫院子内,一个一个地审问。 丫头婆子侍卫们个个心惊胆颤,噤若寒蝉,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直到问遍所有人,没有人知道发生什么事。 突然间,一个从沧月国来的年龄较大的婆子说道:“前几天奴婢在打扫院子的时候,看见伺候公主的绿儿姑娘,和一个丫头在角落里神神秘秘的说些什么……” “我……”绿儿立刻抬起头来,惊慌不知所措:“前几天刘主子的贴身丫头小蛮,问我这里要一些太子妃的头发和指甲来,我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就给了她……” 绿儿和小蛮一样都是太子府的丫头,关系向来亲厚。 子皓一脚踢翻绿儿,冲出了漱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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