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 书房里盈盈走来一个身影,扶廷君抬头一看,正是亲亲表妹。 说来除了表妹也没人敢随意进入他的书房,原因却是因为,咳,他有次做梦,梦到自己和丫环们在书房里胡搞。因此,他明令禁止,他在书房的时候,任何下人都不准进来,就算是打扫,也得趁他去上朝这些不在的时候。 “表妹,”扶廷君放下手中的毛笔,却见陈兰露径直走过来,相对无言,掂起了墨锭帮他研磨。 墨汁研得发上力了,不浓不淡,不稠不稀,扶廷君拿起一只狼毫,蘸上墨汁,继续完成一幅山水画,笔下点出的松针却松散杂乱,漫无章法。 陈兰露幽幽开口:“心浮气躁,表哥你这般样子怎么还能作画。” 扶廷君的笔尖颤了颤,终于将书画丢在一边,抬头问道:“今日前来的才俊表妹可有相看中的?” 这话问得陈兰露,她含嗔带笑地答道:“今日哪是我的招亲宴,我看分明是表哥更受欢迎一些吧。” “宴会上有哪些姑娘我都不清楚,他们来了也是白来。” 陈兰露闻言终于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半晌,说道:“我知道表哥担心我,如果只有我找到如意郎君表哥才能放心,那我就去找。” “你不必如此……如果,如果是表哥给你太多的压力了,那就歇歇吧。” 陈兰露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来,为了表哥的大业,为了表哥的担心,她,她可以做出让步,只要表哥的心里一直有她,她就心满意足了。 “表哥如此替我操心终身大事,那我也得关心关心表哥呀。表哥!如果你要找表嫂,能不能让我先给你把把关?”陈兰露装出一幅调皮的样子问道。 “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娶亲了。” 扶廷君见她面露不满,又改口说道:“好好好,先让你看,如果表妹不同意,那我就不娶她!” “那我就不打扰表哥,先回去休息了。” 陈兰露离开之后,扶廷君喃喃说道:“娶亲?是我没那个资格吧。” 在没有弄清楚自己身上的怪异之前,他是绝不会给天道任何一个摧毁他的机会。他可以绝情绝欲,他可以忍痛割爱,为得就是不想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所掌握! 至于表妹,就当是表哥负了你吧! 李管家好像有事情找扶廷君,在门外唤了几声,他调整了一下心情,让李管家进来了。 “相爷,前面的各位大人都已经送走了,您看那些桌椅需要撤走吗?” 扶廷君沉思了片刻,答道:“撤走吧,先缓上两个月,等春闱结束后再说。” “好的,小人这就去办。” 五年一度的春闱又要开始了,扶廷君身为丞相,本不用去监考,这次却主动请缨,要去做主考官。 一时之间朝堂上议论纷纷,都没有想到扶廷君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笼络人才。若他真的成为主考官,那么今年这批考生,就都是出自他的门下了,这样一来,朝堂之上岂不是全是他扶廷君的羽翼。 然而目前皇室式微,扶廷君可以说是已经把持了朝堂,因此,就算是有人有什么反对的意见,也都不敢说出口。 龙椅上,年仅四岁的幼年天子明明瞌睡的要死,却仍然坐得笔直,一板一眼地重复着身后太后的话。 “爱卿甘愿为朕分忧,实乃大衍之福,准奏。” 刚一下朝,幼年天子便扑到扶廷君怀里,闷声道:“太傅哥哥,你都不来找我玩。” 帘子后面的太后静静地看着扶廷君,别有深意的目光对上他的,微微一笑,便由宫女扶着离开了。 扶廷君捏捏小皇帝的脸蛋儿,本该肉嘟嘟的小脸却越来越消瘦,他道:“皇上,臣可不是来找你玩的,近日的功课怎么样了?” 扶廷君虽然是小皇帝的老师,不过他事务繁忙,哪里能亲身教授,只是又找了几位可靠的老师来教授小皇帝,他只是每隔半个月就来检查小皇帝的功课。 “我有乖乖念书,张太傅还夸我的字有进步了呢!”小皇帝还是不太习惯那个称呼,时不时就要口误,扶廷君也没有纠正他。 “那皇上写给臣看看,若是写得好的话,臣就给皇上讲个故事。” “真的吗,快走,太傅哥哥,我这就写给你看!” 检查完小皇帝那些该背的功课,又拿过他写的字帖来看,扶廷君皱着眉头,看似挑剔,一旁的小皇帝有些紧张。 “这字嘛……”扶廷君,突然展开一个笑,慢吞吞地说:“写得实在是太好了!” 小皇帝欢快地跳起来。 扶廷君素来冷漠无情,平日里更是吝啬展示自己的笑容,因此这一笑,就好像冰层乍裂,天光乍泄,几名宫女都看呆了。 扶廷君收起了笑容,严肃地对一众宫女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丞相大人,太后娘娘吩咐过了,要我们片刻不离地守在皇上身边,保护皇上!” “有我在这里亲自保护皇上,你们难道还不放心吗?”扶廷君一个眼神,自有一番威严,吓得宫女们纷纷退下。 他重新在小皇帝身边坐下,准备依言兑现那个故事。刚一坐下,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子就倚了过来,小手抓着他的朝服两侧,小声地问:“太傅哥哥,我可以叫你父皇吗?” “不行,这可是杀头的大罪,皇上您可饶了臣吧!”扶廷君的手顿了顿,终于按在那个小脑袋上。 “还要不要听故事呀,不听的话臣就告退了。” “要听!太傅哥哥别走!” 小皇帝窝在扶廷君的怀里,就听他慢慢开始讲一个故事。 故事还没讲完,就见殿外有一个宫女探头探脑,几次想唤他,但是扶廷君一直装作没看见,她也只能眼巴巴地等着。 好不容易等扶廷君讲完故事,安抚好小皇帝,准备离开时,宫女就急急地迎了上去。 “丞相大人留步!太后娘娘听闻您教导皇上功课,特邀请您前去御花园一聚。” 扶廷君冷淡地回绝了:“劳太后挂念,臣今日还有要事在身,改天再去与太后畅谈。” 说罢不再给宫女机会,直接大步离开皇宫。 他因太后猜忌一事心生气恼,一回丞相府,便直奔书房,到了书房,就见房门打开,知道是有下人在里面打扫。 他不想同下人共处一室,便在门外咳嗽了一声,果然见杜铃抱着拂尘等打扫物品从里面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了,见到扶廷君,又急着行礼,手上的东西便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 扶廷君抚额,开口道:“下去吧!” 杜铃闻言立刻退下,那背影更像是落荒而逃,倒是让扶廷君多看一眼。 扶廷君本以为这只是一件寻常的小事,甚至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哪想到夜里的一个梦把他吓得不行。 梦里他抱着白日的那个丫环,在不知名的地方,索求无度,任对方怎么求饶都不停止。 扶廷君一下子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本来他已经习惯了这时不时出现的春梦,可今天这个梦,却无比真实,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好似仍回荡在耳畔,再一摸亵裤,湿了一大片! 扶廷君一下子烦躁起来,以前的梦里他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一个旁观者,怎么今天就成这样了? 因着这个关系,第二日在看到杜铃的时候,扶廷君显得格外的不耐烦。杜铃看到他心情不对,上完早膳之后就赶紧撤下,连收拾碗碟都是拜托别的丫环去帮自己弄得。 如今的男主,跟她笔下的那个男主差距太大了,她怕待在他身边时间长了就忍不住揍他呀! 按照扶廷君一贯的作风,他本应该第一时间把杜铃赶出丞相府,不过,他今日观察了杜铃好一会儿,这女子相貌平常无奇,顶多算一个清秀,见着他就要躲,这样的女子,他会去强迫她吗?他又不是眼瞎! 为着他那一点残留的自尊,他咬牙留下杜铃,倒是要看看还会发生什么。 扶廷君被这个恼人的梦境折磨了一天,偏偏第二天晚上又梦到了杜铃,这使他陷入沉思,该不会是因为他当日多看了她一眼,这天道认为他对她有意思? 看来还是自己不太果断,想到这里,扶廷君特地叫过杜铃,先是一脸阴沉地看着她,对她瑟瑟发抖的样子无比满意。 “铃儿是吗,你是不是很怕我?” 杜铃条件反射地点点头,ooc后的男主如此失控,谁知道他会弄出什么幺蛾子,当然怕了!不过看起来扶廷君的脸好像有点黑,她想了想,犹犹豫豫地又摇了摇头。 “很好,你平日里一看到我就跑,还吓得手忙脚乱,希望你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以后你就去西院伺候花草吧!” 莫名其妙的一番话,杜铃只听懂了一句,那就是自己好像由二等丫环变成了三等花奴。 嘿,你居然还敢降亲妈的职! 这话杜铃当然不敢说出来,事实上她连反抗都不敢,乖乖地就去了西院,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再常常看到扶廷君的冷脸! 扶廷君解决完杜铃之后,认为这样两人再怎么也不会有交集,没想到第三天夜里,他破天荒地没有做起春梦,而是另外一个梦。 梦里那人坐在方方正正的板子前,板子上一行行浮现出他的命运,那人好像还不满意,敲敲打打,一遍遍地修改,写出那一个个不堪入目的字眼。 梦境飞快地向前,他看到那人还写了其他人的命运,多是为人不齿的,最后,大概是终于写不下去了,那人关上板子,却不小心打翻一杯水,她脚下一滑,头就重重地磕在地上。 梦境的最后一瞬,他看到重病昏死的铃儿突然睁开眼睛,眼神同那人是相似的。 扶廷君也随即惊醒,尽管梦境他只是一知半解,他还是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所认为的天道,他被书写好的悲惨的命运,都是拜现在这个丫环铃儿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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