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蓬莱宫早已经被装点一新,不但粉刷了墙体,就连房上的琉璃瓦都焕然一新。    原本在大厅里等候的大臣和命妇们,得到太监提前通报的消息之后,已经在蓬莱宫的大门外站成两排,等待着皇上和太后等人的带来。    在这皇宫之中,即使站在一起离的很近,他们也都老老实实的恭敬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胆敢闲聊的意思。    “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老远守在路边的太监,看到一对轿撵浩浩荡荡出现的时候,赶紧跪在地上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与其相隔不远的太监也紧随其后。    声音传到蓬莱宫门口之时,众人立马提起精神,同时挺直腰板,毕恭毕敬站在原地。    直到见着一排轿撵来到门口,在玉树大公公一声落轿后,站在门口的大臣命妇忙不迭的跪在了地上,同时口中高声喊道。    “臣(臣妇)叩见皇上,给皇上请安,给太后娘娘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给众位娘娘请安。    祝太后娘娘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太后由陈逸和皇后一左一右搀扶着,看着眼前的景象,立马面带笑容的点了点头。    “众大臣平身,都是大雍的肱骨,能在哀家生辰之日来此,哀家甚感欣慰。”    站在命妇最前头的,正是振国将军府的老/太/君,也正是皇后李令茹的曾祖母。    今年已经的八十三的耄耋之年,但老人家依旧身体硬朗,耳不聋眼不花。    因着一品诰命的身份和皇家的恩典,她见了皇上太后只需要半礼便可。    这会儿,老人家见到太后这样说,她在孙媳的搀扶下起身后,立马开口说道。    “太后娘娘的寿辰,我等还想着沾光呢。    说不等臣妇这老太婆来了之后,还能借这太后的福光再活个十年八载。”    太后听到声音之后定睛一看,脸上立马露出一副意外的神色。    反应过来之后,赶紧挣开皇上皇后的搀扶,亲自走了上去。    皇后也赶紧跟了在其身后。    “哀家只是个生辰,竟然惊动李老太/君,实属不应当。”    “有什么应当不应当,老身能来高兴还来不及呢。”    “应当哀家去看老太/君的。”    太后这样说,李老太/君自然喊着不敢当。    一直站在皇上身边的玉树,看看头上的太阳,估么着时间已经差不多。    便靠过去在皇上耳边说了一句。    陈逸听了之后,立马清了清嗓子,俊美无双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来。    “母后和老太/君咱们还是早些进去才是,眼见着开宴的时辰就要到了。”    两位一听,立马反应过来,大伙还在外头站着呢。    “皇上说的对,老太/君,咱们进去再说,哀家好久没和老太君说说话了。”    太后说罢,还亲自从镇国将军夫人手里接过李太/君的手臂,亲自扶着人走进了蓬莱宫的大门。    皇上皇后和众妃嫔赶紧跟在后头。    分位不高的萨洛洛走在相对靠后的位置,不像其它妃子出自大雍重臣之家,她只身一人来到这里,无牵无挂自然不会左顾右盼。    就在她专心致志往前走的时候,只觉着脚后跟一松,吓得她惊叫声脱口而出。    瞬间在场人的目光便聚集了过来。    已经走上台阶的陈逸,听见这扫兴一声后,立马微拧漂亮的眉头转过身来。    顺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身玫红色衣裳的高挑姑娘,正站在后头用手捂着嘴巴,一副吃惊样子。    只见他目光闪了闪,淡淡的开口说道。    “何事?”    感觉到众人的目光更加锁定自己,萨洛洛悄悄侧脸看了看身后之人。    那是一个个子十分矮小的答应,她此时低着脑袋,萨洛洛只能看到她的发顶。    再向下看去,那人的裙摆下,露出了半个鞋头。    那鞋子玫红色,鞋头上缀着一朵珍珠穿成的珠花,正是她早上穿出来的那双……    脚下,仅仅隔着一层袜子。    萨洛洛明显感觉到了地上所铺设的石板冰凉的温度。    她轻轻动了动脚趾,又抿了抿嘴巴之后,迅速将头转了过去。    陈逸已经从她这一系列的动作中看出了端倪,但他并没有出声,只是将视线垂下不在看人。    小姑娘知道,这人是在等待她作何反应。    “臣妾不小心绊了一下……惊扰了皇上和太后娘娘还请恕罪。”    家丑不可外扬,这种普通百姓之家都能够明白的事情,萨洛洛又怎么不明白。    能够进宫的妃嫔都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走路通常脚面不露裙摆外,又怎么能够踩掉别人的鞋呢。    如果说出来,想必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后宫女子争宠的小手段。    如此便把后宫之争拿到了明面上,摆明了是皇上“家风不严”。    说以这般情景之下,她根本无法说出实情,最好的选择就是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罢了。    上头的皇上听了这话,盯着萨洛洛看了一会儿,随之将头转了回去。    “下次勿犯。”    “……是,多谢皇上。”    事情这般结果,大家也不便再将视线落到萨洛洛身上。    但似乎谁都没有发现,从萨洛洛发出声音之后,走在皇后身后不远的珍妃,脸上始终挂着罕见的愉快笑容……    众人进入蓬莱宫后,男女便分成两室。    萨洛洛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感受着脚下的凉意,心里有些沮丧和难受。    一直以来,她以为逃过了命运,不会在因为这个男人而受到欺辱。    可惜,命运似乎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东西……    想着想着,萨洛洛的眼睛有些发热,喉头也似乎被什么堵住的样子。    周围人的谈话和笑声似乎都无法传进她的耳里。    坐在上头的皇后,在与太后谈话只见,不动声色的朝下头看了一眼。    见着远处的姑娘低着头,一动不动似乎很沮丧的样子。    几乎在场所有的妃嫔都在心中暗乐,此次让洛贵人吃了这个闷亏。    尤其是珍妃和萨丽雅,此时恨不得仰天长笑三声以示庆贺。    一直坐在位置上细细品尝菜肴的徐常在身边,坐着另一位常在她的表情不是十分自在,时不时的看向萨洛洛的方向。    而她身后的丫鬟,手里正攥着一只鞋子……    “洛贵人的脸色似乎不大好,可是身子不舒服?”    萨丽雅距离萨洛洛最近,看着对方一副明显的失落,不去踩一脚简直太对不起自己了。    在这件事上,她和珍妃难得的站到了一条战线,听到有人这样说,珍妃赶紧跟着接道。    “今儿可是太后娘娘的寿宴,身体不舒服,怕是有些不妥吧……”    因着日子的原因,说出晦气二字肯定是不合时宜,说以一向直来直往的她难得将话说的委婉。    但其中的深意,很容易被人听出来。    众人不敢出声,只是将目光转到了坐在妃位靠后位置的萨洛洛身上。    心中难过的小姑娘,此时心中似乎有些麻木了,听到这些话之后,她并没有反驳,但却倔强的抬起了头。    用力在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多谢两位关心,我还好。”    “还好这个脸色……”    珍妃还想继续说下去,但皇后却率先开口。    “洛妹妹怕是在这屋里有些气闷了吧,要是这样便出去透透气,母后不会怪罪的。”    说罢,还看了一眼坐在首位的太后。    在后宫中摸爬滚打多年的太后,自然能够看出怎么回事,无非是因着眼红搞出些小动作解气罢了。    所以心中也不甚在意,只是笑着应了下来。    “去吧,就算真的身子不舒坦,哀家不在意这些,去吧。”    见着两人这样,萨洛洛原本忍回去的眼泪,又要流出,她赶紧站起身朝着两人行礼。    “多谢太后娘娘,多谢皇后娘娘,臣妾出去片刻,透透气便回。”    看着萨洛洛走出门外的背影,珍妃撇撇嘴,有些不甘心的模样。    另一头,萨洛洛走出门外之后,等在外头的妙语莫言和万福立马凑了上来。    “主子可是有事?”    “无事,我只是想透透气。”    看着主子有些沮丧的模样,三人面面相觑,但明白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们立马带着人走向不远处的小花园。    花园小径都是用一个个圆润的卵石铺设而成,平时穿着鞋子感觉不会强烈。    而此时,萨洛洛的左脚只剩下一双罗袜,走在这铺满石头的小路上,硌的她脚心隐隐作痛。    但她不在乎,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平复她心中的委屈。    “主子,咱们到那边坐一会儿吧。”    萨洛洛抬头,只见不远处的小湖边,有一座凉亭,周围都是绿树看起来十分幽静,便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三人跟着萨洛洛走到凉亭,看着主子已久脸无表情,呆呆的坐下心中更加着急。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回头一见,忙不迭的要跪地行礼。    但只见来人做了个手势之后,三人立马禁声,弯着腰靠在边上。    坐在凉亭里头的萨洛洛,将裙摆微微拎起,低头看着自己左脚上脏兮兮的罗袜,眼泪就在眼圈里头翻滚。    她记得有一年冬天,因为将洗脸水兑的太热,萨丽雅便让人脱了她的鞋袜,让她在外头站着。    那年的雪是那么大,站了两个时辰以后,她的脚已经冻成紫红色了,要不是莫语帮着求情,她怕是就要没有脚了。    从那以后,她便生了冻疮,每到冬季便会复发,有的时候还会溃破。    久而久之她的脚便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所以这辈子,她都有刻意的保护这双手脚……    “你……”    男子的声音突然在头上响起,萨洛洛吓了一跳,赶紧抬起头来。    只见那人穿着一身明黄色,身材修长高大,面容风华绝代,一双颀长的凤眼,正盯着她沾满了灰土的袜子。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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