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妖

“阴阳师，到底是什么呢？”鬼羽有些莫名地听着雾月教授自己的乐道。“为什么要学这些东西呢？”　　　　“阴阳师可不是那么好当的。”白川遥说道，“就算是我，也只是个会使用阴阳术的人而已。”　　　　阴阳师是宫廷中负责卜筮、祭仪、除灵、施咒、　　天文观测的职官，是独朝廷所占有的人才资源。难免的，　　政治复杂残酷的利益斗争也与他们有所牵扯。　　　　要在尔虞我诈的宫廷中生存，他们不但要精通阴阳术，也要学会一些风雅之物。　　　　能当阴阳师的，大抵都是全能的人才。　　　　白川遥看着鬼羽皱眉地对着乐理书籍，叹了口气，“也罢，若你能在阴阳术造诣够高，当个游方也就够了。不需要懂这些。不过一些祭祀祈福的乐曲还是得学的。”　　　　白川遥面前摆着《河图》《洛书》　　《太乙》等阴阳道的专门典籍，这些是一般百姓所不能拥有的，她这几本也是从中野爷爷那里传来的。　　　　大概作为毫无身份的平民，鬼羽有这样的书也是祸事。　　所以，白川遥让他一篇一篇地背。　　　　鬼羽虽然天资聪慧，但是背诵如此枯燥的文章也是觉得十分痛苦。　　　　这时，白川遥就会拿起扇子，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侧过身子，用眼角看他。以十足挑衅地语气说道，“我九岁的时候已经把这些倒背如流了。”　　　　作为一名足够骄傲的男孩，鬼羽再不喜欢，也会继续背下去。　　　　“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可不止他一个，被姑获鸟捡去养育，衣食无忧，已经比那些孩子更加幸运了。”雾月看着他这副样子，有些担忧，“不管将来他决定在人类还是妖怪之中生活，没有足够的能力是不行的。”　　　　此时，知命离开已经有半年了，平安京的八岐大蛇之祸也已经平定了下来。　　　　鬼羽大概是享受了太久安逸的日子，最近学习阴阳术又惫懒了起来。　　　　许是雾月的话被鬼羽听到，对方才又认真了起来。　　　　鬼羽正在认真读书的时候，白川遥明晃晃地看到，从鬼羽脖颈处钻出一个紫色微透明的奇怪物体。和曾经见过风穴里的妖怪有些相似之处。　　　　白川遥将扯下花瓶里的花枝的一片叶子，投掷在那欲夺走的妖怪。在那妖怪挣扎之时，周身隐有电流通过，那是结界在禁锢妖怪。　　　　“这是什么妖怪，没见过呢。”雾月有些奇怪地盯着地上的小妖怪，怜子也唤来了其他妖怪，询问他们是否见过。　　　　“这种妖怪很少会有自己的意识，只会一味地吞噬。和怨气极大的鬼灵诞生之初很像。”但是怨灵也有清醒的时候，这种妖怪却没有，唯一的意识便是引诱人们进而吞噬。　　　　白川遥拿了个瓶子要将其装进去，虽然用着结界，但这种妖怪显然和寻常地妖怪不同，差点被钻进白川遥的身体。　　白川遥只觉得一阵困倦，她提了提神凭着意志力将其投进容器，想了想，又将伊邪那美交给自己的符咒盖了上去去。　　　　“这种妖怪，以前都没见过，也没有听过中野爷爷提到过。”她很多妖怪的只是都是从阴阳师中野那里学来的。阴阳师中野曾经到处游历，见过许多妖怪，哪怕有没见过的，看过的图册认识的阴阳师之间也会互相交流。如果他们都没提到，那这便是新生的或者极度少有的妖怪了。　　　　原本以为是黄泉的特产妖怪的……　　　　白川遥伸手摸了摸鬼羽的头，“原本以为鬼羽这段时间不够努力，看来是被妖怪附身了才会如此。这种妖怪似乎是使人变懒的妖怪。”　　　　鬼羽红了脸，“大概是我自己想偷懒，被这种妖怪有了可乘之机。”学习过阴阳之理的鬼羽自然懂得，若是一个人的心足够强大，就能保护自己不被妖魔所侵。　　　　“这种没有灵智的妖怪和一般的妖怪不同，以后碰到了就叫其‘丧妖’好了。”白川遥将罐子好好安置起来，“看来不多了解一些是不行的，我下次到地狱去问看看。”　　　　她又将目光落到鬼羽身上，“你一向认真，若是觉得累了，那可能是我逼得急了。般若上次回来，说在平安京又认识了几个朋友，下次让他带你一起去吧。”时隔半年，在经历了八岐大蛇之后，平安京也依旧繁华吗？　　　　————　　　　“啊，抱歉抱歉。”安倍晴明从藤原家赶回来的时候，白川遥已经到了半天了。　　　　“不，我这边才应该说抱歉。没能挑合适的时间到访。”　　　　“嗯，因为忠平大人重病，又年岁已高，这次可能熬不过去，所以藤原家请了很多阴阳师和高僧过去，正准备后事了。”安倍晴明此时尚未入朝，但因为八岐大蛇之变，越来越多的贵族都不敢轻视安倍晴明，有些甚至推崇。　　　　“是……藤原忠平大人吗？”白川遥身子微微前倾，“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吗？”先是中野、然后是贺茂忠行，接着是藤原忠平。菅原道真生前的好友都一个个离开人世。　　　　“那么请允许我为其添礼。菅……家师一直以来承蒙照顾。”　　　　虽然藤原忠平和当初害菅原公被贬藤原时平是兄弟，但实际上，菅原公和藤原忠平私交甚笃。菅原的神社建立还有死后的平复以及晋升，很多都有是藤原忠平及其子的努力在。　　　　也有传言说，藤原时平一脉的衰败和藤原忠平一脉的崛起，与菅原公息息相关。　　　　不过白川遥虽然好奇，还是没有去问天神大人。毕竟提到这个，天神大人总会发怒。　　　　“那么，和我的那份也一起送去吧。”安倍晴明说道。　　　　白川遥笑着道谢，才问了八百比丘尼的事情。　　　　安倍晴明听白川遥提到她沉默了一瞬，“她辞别此地，回到故乡。”说着叹了口气，“也许她会有一天想通的。”　　　　“说起来，安倍大人见过这种妖怪吗？”白川遥将之前捕抓丧妖的罐子拿给晴明看。“很少见的妖怪。”　　　　安倍晴明掀开罐子上的奇怪符咒，看了一眼罐子的妖怪，摇了摇头。“没有。”然后迅速又将罐子封上，递还给她。　　“哪里发现的。”　　　　“附身在鬼羽身上，而且我竟然一直没有发现。与寻常见过的妖怪不一样，似乎用一般的阴阳术也很难禁锢。”　　　　“那这是？”安倍晴明的目光落到罐子上的符咒。　　　　“这是来自黄泉的符咒，安倍大人去过地狱，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也可以去黄泉看看。那里都是这种类型的妖怪。不过黄泉的这种妖怪可以被伊邪那美殿下使役。但是，这种只在黄泉出现的妖怪怎么会出现在阳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