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赠与的财产还可以用这种形式收回的吗?”
不是没想过股份要还回去事实上胡悦当时签署协议,收下了转让的股份,完全只是因为考虑到原本的公司可能属于师霁这个名字她怕若师雩真的无辜阴差阳错之下倒让真凶有了染指这份财产的可能。但现在这操作,她觉得有点秀的师雩想要拿回股份怎么不自己和她说?让律师来找她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已经转让给您了,您有疑虑这也正常。”来的还是元黛,她带了合同来,“不过,当时合同里也有相应的条款是明确了赠与人的任意撤销权的在财产转移实际发生以前师先生随时可以反悔。”
她笑眯眯地,“而公司注册地在海外,转让手续需要时间现在还处于公示期间,从法律角度来说,师先生可以单方撤销赠与而无需您的同意。”
大概好律师就是这样子的对当事人来说是让他们绝处逢生的哆啦a梦,总能从百宝袋里掏出适用于他们的法律条款,但对别人来说,这群人真让人头疼。胡悦其实并不想要这笔财产,但也有点不服气她觉得自己也需要一个好律师了,否则这股份就是拿到手里也不安全,谁知道元黛这种人能不能一眨眼间就找出许多漏洞,让她在法律上一下变得很被动。
目前来说,她的法律知识和元黛当然有壁,在这种海外公司转让上更是毫无经验,胡悦已是准备妥协了,但还想挑点刺。“那你现在来找我做什么?不是无需我的同意吗?”
“那是极不愉快的情况,”元黛讲,“师先生还是希望能不伤和气地把这件事解决,您回市的时候,大家一起签一份解约协议就行了,这样,合规合法,将来也不至于有任何首尾,也是我们比较推荐的做法。”
“师先生怎么不自己来和我说?”
“和钱有关的事,还是第三人开口比较不伤和气……”元黛说了,自己笑起来,“其实,也不是如此,师先生今年花了不少律师费,股份不回到他手里的话”
她压低声音,有点神秘地讲,“我们怕他付不出律师费,跑了。”
说完了,自己哈哈大笑,胡悦是不情愿被逗笑的,但她的笑容颇富感染力,不由也跟着露出微笑,“别卖可怜了,说得好像他离开这些股份就揭不开锅一样。”
“这真不是说胡话,我们的服务很贵的到现在,律师团还在为他准备市这边可能的指控呢。”元黛一本正经地讲,但又对她眨眨眼睛,“而且,我也是&039;的服务律师,也要照顾到其余大股东的意愿。”
这是个干练又漂亮的职业女性,而且很有趣,虽然谈的是公事,但来了古镇就很应景,穿了一身波西米亚的长裙,但她没有文青病,双眸澄澈,一望即知人情练达,是个场面上的人,同时谈吐中又给人以思维敏捷的感觉,胡悦和她接触不多,但印象不差,她眨了一下眼睛,有点明白了:“你来找我签这个合同……师先生真的知道吗?”
“师先生不好反对。”元黛回答得很含蓄。
不反对,也就是说提出收回股份的并非师雩本人,不好反对,也就是说,师雩碍于情面,不得不同意这要求这就很有意思了,胡悦想想,笑了,“那我要是不想还呢?”
“师先生说,您要是不想还那就留着,想还那就还给他。”
这和最开始的说法好像不是一个意思,但仔细想想,刚才元黛说的是可以单方撤销赠与,没有说已经单方撤销赠与,言语上一点漏洞都没有,胡悦讲,“真真姐有点急了啊。”
元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她也是病急乱投医。”
师雩到现在还没开始重新执业,也和她一样,没想明白前路,骆总想为他要回股份,更多地还是想多一些把他留下来的联系,倒不一定是在防范胡悦什么,元黛之前帮师雩转移股份,或多或少,已得罪了这另一个大客户,那么现在,在师雩并不明确表示反对的情况下,先试图促成交易,这在她大概是正常的工作技巧等胡悦问到点子上,她回答得也是实话,又为骆真讲几句好话,“她对你其实没什么意见,只是,&039;现在也离不开师主任,仓促间,她去哪里再找一个总顾问?再说,按照合同规定,师先生把股份直接转让给你,其实也是违背了和她的约定。”
所以,骆总想要回股份,师雩不好反对,仔细想想,师雩在&039;,更多地还是起顾问作用,他有没有行医执照,其实都不妨碍他履行职务,骆总想要回股份这在她是正常考量。元黛又投放糖果,“本身,医院有严格的撤出协议,股份在你手上也不可能变现,要说分红,其实也没你想得那么多,毕竟现在还在扩张期而且,是盈是亏……”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所以,失落感也不必太强,你真真姐说,欢迎你随时回去上班,酬劳照旧,工作时间都好商量的。你爱来上班就来上班,想休息就休息,收入不会降低多少,甚至还会更多。”
钱是个很现实的因素,骆总想要为师雩收回价值上亿的股份,给点好处也正常。胡悦不否认她是喜欢钱的,这条件也的确给了她一定的安全感,她说,“讲都是这样讲的。”
但,到时候股份还了,骆总会不会履约这可就不好说了。她不用明说元黛也能明白,“这你放心好了,你和她接触不少,骆总说话还是算数的。”
确实,骆总在钱上并不小气,其实,错开她们的冲突点,骆总为人并不差,胡悦沉吟片刻,“一定要我回去签吗?我还想在这里多住一会。”
“说是工作时间随意,但也不能一整个月不露面吧。”元黛失笑,“还是回市为好,你的很多老客户都想要你来服务呢师先生以后可能真的不能执业了,&039;也需要一个嫡系的医生,骆总是真的很希望你能回去帮忙的。”
她说得很诚恳,胡悦端详元大律师一会,“我怎么就不敢全信呢?”
元黛扑哧一声,笑了,她不再推销自己的方案,而是若有所思地举起茶杯,眺望着古街上来往的行人。长街另一侧是一条小河,烟柳迷蒙,石板路蜿蜒曲折,她在街边坐着,捧茶沉思,长发披肩,风姿楚楚,这是一副很美的画面,来往行人不由都报以欣赏的目光。
“你在这里住了几天了?”但元黛本人好像不怎么享受。
“三四天吧。”
元律师撇撇嘴,“不觉得无聊吗?”
“你平时应该很忙吧,难得来一次这样的地方,不觉得清静吗?”
“不觉得。”元黛倒很实在,“这都贩卖的假象罢了,你也是小城出来的,应该知道小镇真实的样子是怎样。我倒更喜欢大城市,至少大家的欲望都很诚恳,不用遮遮掩掩的,用什么世外桃源来粉饰。”
胡悦想说其实也并非如此,她感受到了难得的清静,休养生息云云,总之是人们来这种江南古镇小住的套话,但这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想了一会摇摇头,“不无聊,但也不好玩。习惯了从早忙到晚,现在彻底闲了,反而觉得有点茫然。”
“所以说喽,”元黛一摊手,“还是回去先赚点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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