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姐姐

人常常会模糊喜欢与习惯的界限，夏恬也不例外，她分不清自己对赵允烨究竟是习惯多一点还是超乎朋友的感情？　　大三上学期即将结束，夏恬才惊觉她和赵允烨已经两个月没说过话了，毫无征兆的冷战，也可以称为断交。　　两个月前的某天，夏恬在影院等了一个小时也没见他过来，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也不回，她憋了一肚子的火，他最好有天大的事要忙，不然就绝交吧。　　第二天回学校找他却发现他和钱檬牵着手走在一起，她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了，脚步根本不听使唤，她跑去质问赵允烨，“说好的看电影你为什么没来？”　　赵允烨勾着钱檬的肩膀，冲她笑，“陪女朋友。”　　那天之后，他们再也没说过话，见面也无视对方。赵允烨和钱檬形影不离，而她形单影只，上课也只能坐在周珊和李启旁边充当大灯泡。　　她每天晚上都在想，赵允烨什么时候和钱檬好上的？　　她不介意他谈恋爱，她介意的是她为什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十二月底，阴雨连绵，夏恬为了安心准备期末考试，暂时搬回了学校寝室。　　距离她二十一岁生日还有一天，夏远和李清娅抛下她去芬兰过圣诞节了，回N市的念头破灭了，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她拒绝了周珊构想的一系列生日计划，只想在图书馆泡上一天，然后周末回家再睡上两天。　　不过，她没想到这么简单的愿望都没办法实现……　　刚踏出图书馆的大门，暴雨来袭。　　她翻遍背包也没找到一把伞，又忘记带伞了，心里不停抱怨天气预报，到底什么时候准过？　　她在门口站了十分钟，通常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但这场雨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刚准备回图书馆里面等，好巧不巧，和赵允烨打了个照面。　　夏恬心想，竟然没和女朋友一起来，真稀罕呐。　　赵允烨歪着头，看她笑，“怎么又不带伞？”　　夏恬决定无视他。　　可他却不给她这个机会，这人突然握住她的手腕，“要回家是吗？我送你。”　　夏恬顿觉烦躁，不留情面地甩开他，“谢谢，不用了。”　　不知道这句话触碰到他的哪个敏感神经，赵允烨把伞丢给她，冷声说：“夏恬，你知不知道和你相处很累？”　　他的这句话和门外的瓢泼大雨交织着，夏恬多希望是自己听错了，可她骗不了自己。　　赵允烨撞上她氤氲的目光，表情收敛了一些，又说：“我要是不找你说话，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理我？你生什么气？因为我爽约？还是因为我谈恋爱？”　　说这话时，夏恬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期待。　　她笑笑，平淡开口：“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可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把伞塞回赵允烨手里，转身走出图书馆。　　雨小了一些，她一路小跑。即便如此，等她拦到车，全身上下还是湿透了。　　她以为赵允烨会说一句“生日快乐”，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你知不知道和你相处很累”。　　二十岁的最后一天，糟透了。　　她发现自己的依赖性很强，以前依赖那个人，大学开始依赖周珊，依赖赵允烨，一直以来她都只依着自己的喜好去和别人相处，却没有问过他们到底烦不烦，这也许就是问题的所在。　　......　　回到家，她冲洗干净，又叫了一顿丰盛的外卖，天大的事也不挡不住她吃饭。不过就是最好的朋友绝交了而已，能有什么大事？　　唯一可惜的就是今年生日吃不到蛋糕了，想起这个，她才觉得委屈。　　　　半个小时后，一个她做梦都没想到的人拎着蛋糕站在门外。　　夏恬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脱口而出：“你是不是逃课了？”　　丁宇一耸肩，从门外挤了进来，“没逃课，下午放学过来的。”　　他盯着夏恬的眼睛，悠悠叹了口气，“你怎么了？”　　夏恬揉揉眼睛，显然没心情回答他的问题，她更好奇，他怎么会跑过来？　　在她的严刑逼问下，丁宇借口说：“你都陪我过生日了，我当然也要陪你。”　　丁宇把每个房间都参观了一下，主要是为了检查有没有男人的痕迹。结果让他非常满意。　　夏恬倚在门上，手指戳戳他的腰，“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一双大手扣在她的头顶，使劲儿揉了两下，“你给我寄快递的地址，就是这里，我也向林研求证过。”　　夏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那你过来你妈妈知道吗？”　　突然，丁宇耍赖似的抱住她，她彻底懵了，又不好推开他，只好干咳两声缓解尴尬。　　他趴在她耳边说道：“别问了好不好？我想见你，想陪你过生日，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有了赵允烨的教训，夏恬不敢再自作多情，毕竟丁宇也说了，她陪他过过生日，他陪她也是应该的。　　见夏恬不说话，丁宇偷着乐，她害羞了吗？可是她没推开他，那就说明并不排斥他。　　夏恬垂着的双手抚上他的后背，哽咽道：“谢谢你过来陪我。”这么看来她也不是很可怜，至少还有人惦记着她。　　听到她隐隐抽泣，丁宇慌了手脚，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更不想松开她。　　“夏恬，我不会安慰女生，你不开心就哭出来吧，不然打我也行……”　　她在丁宇肩膀上蹭掉眼泪，结果越蹭越多，最后委屈地说不出话。　　她断断续续问道：“和我相处…是不是很累？我…是不是…很烦人？”　　丁宇觉得她对自己误解太深了，别的不说，单看这张脸，谁会觉得她烦呢？　　他拍拍她的脑袋，轻声说：“不累，也不烦，我就喜欢和你待在一起，可是你太忙了，暑假也没回去几天。”　　他又说：“夏恬，你真不知道自己多招人喜欢吗？”　　夏恬一拳捶在他后背，破涕为笑，“你怎么从来都不叫姐姐呢？”　　丁宇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她身上好闻的香味，语气多了几分坚定，“你不是姐姐，你是夏恬。”他心里想的是，你是我的夏恬。　　……　　丁宇是个仪式感很强的人，任夏恬怎么求他，这人就是不肯在零点前让她吃蛋糕。　　距离零点还有两个小时，他们索性打两把游戏，夏恬喜欢和他玩，因为他从来不会发脾气摔键盘，还会隐藏技术让着她。　　她有时候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十六岁？同样的年龄，她的亲弟弟不仅没来看她，甚至一通电话也没打过。　　夏恬敲着键盘，漫不经心的问道：“手机你妈妈给你了吗？”　　丁宇摇摇头，“高考前都不会给我了……”　　夏恬总觉得哪里不对，这才反应过来，在没手机的情况下他一个人从N市跑到S市……　　想想还有些后怕，她责怪道：“没手机你还乱跑，丢了怎么办？我要是不在家怎么办？”　　丁宇自知理亏，游戏也不玩了，委屈巴巴扯着她的衣角，“你要是不在家我就在门口等你，不会乱跑的。”　　夏恬的心被狠狠揉了一下，再多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终于等到零点，夏恬迫不及待去冰箱里拿出蛋糕，却被丁宇捂住眼睛。　　夏恬摸瞎扒着他的手，“干嘛呀？”　　丁宇在她身后紧紧贴着，把蛋糕的绳子解开，点上蜡烛，又推着她去关灯。　　“夏恬，生日快乐。”　　他松开手，夏恬眼前一片漆黑，只有蜡烛微弱的光芒在跳动。　　这是她见过最梦幻的蛋糕，上面还立着一个公主模样的小人，丁宇这是把她当成同龄人了吗？夏恬感动之余又觉得好笑。　　丁宇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小皇冠，顺手就戴在她头上，笑眯眯地看着她。　　夏恬摸摸头顶多出来的东西，好奇的问道：“你这是拿的哪个女同学的？”　　丁宇抿着唇，不想说话，真是不解风情，他怎么会给她别人用过的东西？这可是他千挑万选的小皇冠，上面还有几颗小钻呢。　　夏恬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了一个愿望，弯腰吹灭蜡烛。　　只是，灯还没打开。　　夏恬摸瞎去开灯，刚走两步却被人从背后圈起。她一怔，脚步迈不出去了，心脏狂跳不止，她能感觉到丁宇的呼吸吹动着她脖子。　　她低声问：“怎么了？”　　丁宇摇摇头，但圈得更紧了。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站在原地，谁都没有说话。　　夏恬脑子里乱糟糟的，她不敢多想丁宇的举动是出于何种目的，她只需要克制自己，这就够了。　　“夏恬，你的生日我也要许愿。”　　她轻嗯一声，“你要许什么愿？”　　丁宇思考片刻，说：“快点长大，然后……”　　他还没说完，夏恬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来，她从他的包围圈里挣出去，打开灯才去接电话。　　丁宇有些失落，还僵在原地。　　夏恬接过电话，是那个人打来的，只不过她的内心波澜不起，像老友一样和他寒暄几句，很快挂断了。　　丁宇努力捕捉她的表情，见她不似一年前接到那人电话那般兴奋，他的心情瞬间顺畅。　　他切好蛋糕递给她，“吃吧。”　　她接过，指着那个小人问道：“这是什么卡通人物？”　　丁宇不假思索道：“公主。”　　夏恬低头吃蛋糕，随口问：“什么公主？”她怎么没见过？这是迪士尼里面的吗？　　“这是你，不像吗？”　　丁宇拿起那个小人，放在夏恬面前，认真地比对着。　　夏恬挑逗似的问：“那我和她谁更好看？”　　“你。”　　丁宇放下“公主”，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