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陆酌和夏蘅一路向山上奔走,快到山顶时,他们便放慢脚步,慢慢朝山顶靠近。走了没多久,就听见一阵喊杀声传来,他二人忙钻进草丛里,绕到一块大石头背后,探头察看。只见前方有个很高的围栏,里面隐约可见一排排房屋,房屋前面有块空地,一群人拿着刀正整齐有序地挥舞。 围栏前面的大门两边哥站了两个粗犷的汉子,手里拿着刀,神情严肃,十分谨慎。 “我们怎么进去?”夏蘅问道。 门口的几个人倒不足为惧,但是却不知里面还有多少人,何况他们手里还有人质,实在不宜冒进。陆酌观察片刻,道:“早知道我们应该多问问朱三娘关于这里的情况。” 夏蘅道:“那个朱三娘奇怪得很,也不知是敌是友。还有,她临走的时候说这件事她去办,是什么意思?这件事......哪件事” 这时,一个裹着头巾的老太太跳着一担菜来到门口停下,门口的大汉细细检查了一下担子中的菜,挥手示意另外一个人开门,放那老太太进去了。 夏蘅灵机一动,“要不我们也去弄些东西上来,假装成送货的?” 陆酌摇摇头道:“不行,来不及了,何况刚才那人已经送了菜进去,今日我们再来送,肯定引起怀疑。” 过了片刻,又来了两个黑衣大汉,押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来到那几个看门人面前。站在前面的汉子见到他们两个,笑道:“怎么就你们两个?其他兄弟呢?” 其中一个黑衣大汉道:“其他人去其他地方找人了,这个是在山下抓到的。钱二哥,你看,这姑娘多水灵。” 看门的汉子将那姑娘打量一阵,道:“进去吧,进去吧,这是第一百零七个了,再找一个,咱们帮主就能神功告成了。” 待那两个黑衣大汉带着人进去之后,陆酌道:“你的想法还是对的,我们扮不了送菜的人家,可以扮别的。” 夏蘅看着那群人,立刻明白陆酌的意思,他是想让夏蘅假装成被抓的姑娘,由陆酌送进去。 陆酌看了看迅风,问道:“迅风有多听话?” 夏蘅道:“我叫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 “它能听懂你说什么?” “我自有方法跟它交流。”夏蘅说着,凑在迅风耳边“嘘嘘”两声,迅风立刻蹿了出去,消失在那群房子背后。 “等我到了关人的地方,我让迅风带信出来。”夏蘅道。 陆酌想了想,又靠在石头上躺下,眉头紧皱。之前夏蘅想做什么,他几乎没有过犹豫,可这次要她只身进入险境,他就开始犹豫不决了。虽然他可以随时在外策应,但也总想着那万分之一的危险,是否会让夏蘅陷入危难之中。 “你在犹豫什么?”夏蘅急道,“我师姐可在里面。” 陆酌看着她,见她心急如焚,一心想着李如的安危,完全忘了自己也可能陷入危险境地,心里不由得对这个平日里莽莽撞撞的姑娘多了几分敬重。 夏蘅见他一动不动,有些生气,站起来道:“你不想救我师姐了?那我就硬闯了。”说罢转身想走,陆酌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拉下来,搂在怀里,柔声道:“我怎么会不想救李姑娘。你可知不知道你此去可能会有危险?而且还没有我在身边......” “说得我好像没你不行似的......”夏蘅嘟嘟囔囔着,心里却觉得一丝甜蜜。回想这段时间她在江湖行走,所有的“危险”似乎都能化险为夷,所有的“不怕”,似乎都是因为陆酌在身边。 陆酌松了松手,夏蘅坐起来,看着他道:“你不相信本姑娘的聪明才智?” 陆酌见她说这话自信得很,娇憨又可爱,于是笑道:“相信,当然相信......”他又沉下脸,认真地看着夏蘅,说道:“刚刚那段口诀你已经记住了,稍后若有紧急情况,你就在心中默念那段口诀。” “为何?”夏蘅问道。 陆酌笑道:“那要不要我现在先给你慢慢讲讲关于那段口诀的事,讲完咱们再去救李姑娘?” 夏蘅一听,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还是先去救二师姐。” 二人商定,果然绕回了路上,陆酌拿着夏蘅的短剑,靠在她的肩膀上,押着夏蘅去了那门口。门口的大汉见陆酌,打量了他半天,问道:“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陆酌想了想,道:“我你都不认识了?那天晚上,咱们还一起喝过酒的!” 那大汉搔头摸耳,想了半天,道:“喝酒......我怎么不记得了?” 陆酌见他起疑,忙道:“我来这里没多久,也难怪钱二哥你想不起来了。你看,这是我在镇上发现的一个姑娘,外面来的,肯定不会有人找。” 那汉子听到陆酌叫他“钱二哥”,心中的疑虑立刻消除,道:“外面来的?这也不知根知底的,万一惹到不好惹的人,可不得了。” 夏蘅一听,计上心头,忙假装可怜兮兮的说道:“求你们了,我只是来给我爹爹娘亲上坟的,我一个小女子,孤苦无依的,求你们放过我吧!”说着眼睛里还硬挤出几滴泪水,可怜巴巴的,只把陆酌也看愣了。 “嘿嘿,孤苦无依......那就好办了!”汉子奸笑着看着夏蘅,忙着人开了门,对陆酌喊道,“赶快送进去吧,人满了,今晚咱们帮主要干大事了!” 陆酌忙押着夏蘅进去,绕过那群练武之人,走了没几步,便见一座宽大的房舍,迎面出来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男子。这男子约莫四十岁左右,胡子拉渣,两眼无神。走到陆酌面前,冷声道:“人给我吧。” 陆酌犹豫了一下,放开夏蘅,那男子叫了两个小喽啰过来,押着夏蘅便往屋后去了。待他们走后,陆酌左看右看,心中粗略点亮,除了这空地上的百十来号人,那各间房租草棚,来回走动的怕也有好几十个人。这座最大的房舍,想必就是曹千忍的住处了。 因心中挂念夏蘅的安危,他趁着没人注意,沿着刚才那两个的踪迹,绕到了屋后。可屋后除了树木,就只有一堆乱石,陆酌见无踪迹,心中大为懊悔,暗想道:“也不知他们把人抓到哪里去了?阿蘅要是有什么事,我可就万死难平心中恨了。”这是他第一次心慌意乱,心急如焚下,他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不知该往哪儿走。正要去寻,忽然看见两个十分熟悉的身影从旁边走了出来。陆酌定睛细看,竟然是叶威和孙林。 “他们怎么在这里?”陆酌心中暗疑,决定去看个究竟。叶威拄着根拐棍,似乎是右腿残了,孙林的脸上还有一块淡淡地疤痕。只见他二人大摇大摆朝正厅走过去,经过的人都对他们毕恭毕敬,似乎很怕他们的样子。因叶威和孙林两个认识陆酌,他便没有轻举妄动,只观察了一下地形,决定绕到正厅的后面去。 正厅后面乱草荆棘丛生,一个人也没有,陆酌算计一阵,跳上了房顶,听着里面的人说话。 只听见叶威说道:“恭喜帮主,人已经凑起了。” 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叶左使,孙右使,本帮主还得谢谢你们替我找到练成成功的方法。”顿了顿,他又道,“黑鹰,稍后你安排一下。” “是。”这声音似乎是方才接走夏蘅的那个中年男子的。过了片刻,那人又道:“帮主,刚刚带上来一个女子,好像......” “好像什么?”曹千忍问道。 黑鹰顿了顿,道:“好像和飞云派有渊源。” 陆酌闻言,心中大震,思来想去,夏蘅应该不会露出什么可疑的地方。也不知这黑鹰为何会猜到她和飞云派又渊源。那曹千忍明显也被震惊到了,问道:“此话怎讲?” 黑鹰道:“属下看的不真切,刚才两名手下押她走的时候,我见她走路轻盈,重心在脚尖,怀疑她会飞云派的登云决。也许......也许是属下想多了。” 陆酌恍然大悟,才知原来是夏蘅的功夫露出了马脚。一直以来,怪不得那个人教他飞云掌的时候告诉他,既然他已会了更强的轻功,那这登云决也没有必要学了,学了反而不利。他从未注意过夏蘅走路,想不到这登云决练了之后,平常走路也能看出来。 “飞云派......顾留生,”曹千忍冷笑道,“顾留生又如何?我今晚练成神功,他能奈我何!你下去准备吧!” 过了片刻,那个叫黑鹰的估计已经走了。叶威说道:“帮主不必焦虑,飞云派门中只有一名女弟子,就是顾留生的小女儿,我见过那姑娘,稍后属下去看看,就知道是不是她了。” 说完,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又过了会儿,孙林忽然道:“老东西,你乱说什么?帮主怎么会怕了飞云山上那两个老家伙!” “是是是!”叶威忙道,“属下有口无心,请帮主见谅。” 曹千忍道:“我与他飞云派向来没有瓜葛,想来那不可一世的顾留生也未曾将我放在眼里。一个月之后就是叶南天的生辰,他趁此机会在沅州南平府举行武林大会,届时飞云派定要参加,我正想借此机会会会他!” 陆酌在房顶,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原来一个月之后,叶南天会举办武林大会。他正愁到了沅州之后,会没有机会见到叶南天,此刻天降“武林大会”,正是机会。 曹千忍又道:“叶右使,叶南天是你兄长,到时候你可不要顾念亲情。” 叶威冷哼一声,“我和叶南天早已是仇人了,他当年为了门主之位暗害我的时候,可从未想过他是我的兄长。此次我一定要趁这个机会,报当年大仇。” 陆酌听完,心里一阵惊一阵奇,他只知道叶威夫妇曾经以一套“阎王刀”纵横绿林,想不到今日会在星煞帮看见他们,更想不到叶威和叶南天还是亲兄弟。陆酌曾在南平见叶徇齐使过叶家刀法,其招式虽称不上奇,但也颇有一股正气,与叶威夫妇那阴森森的阎王刀法完全不同。再说叶徇齐长得一表人才,寻常人哪会想到他和这灰容土貌的叶威会是一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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