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林姨那天的一番话，使陈默正视起盛无涯的性格弱点来，他的这点，该怎么说呢，当两人陌生的时候，盛无涯礼貌又克制，的确是让人省心的性格。可是，人一陷入感情就容易变得贪心，陈默不再想要那种有距离的礼貌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希望盛无涯在自己面前是真实直率的，希望他能依靠自己，有句诗怎么说来着，仿佛终身相依却又彼此分离。对，就是这种关系。　　可据林姨说，盛无涯就算对着自己的父母都是这个样子，他该如何改变呢？一阵苦想之后，陈默放弃了，翻出手机来寻找“人生导师”　　“喂，姐姐，你干嘛呢？忙不忙呀~”　　陈澄听着他撒娇不由自主的挂上了微笑，放下电视遥控器专心应付他　　“我一个家庭主妇我能有什么事，说吧，怎么了？”　　“姐，我跟你咨询一下啊，你要是对我姐夫有什么不满，你怎么跟他说呀。”　　“谈对象了？什么时候的事儿？”陈澄听了八卦，来劲儿了，端正坐好了听着　　陈默听着他姐雀跃的语气，想起这还是第一次和家里人提起这件事，不由有点紧张，一手捻着睡衣上的毛线绳结巴道　　“算是谈了，就，就前两天的事儿吧。”　　“这还有什么说不准的？才谈上就不满意啊，你这事儿够多的。”　　陈澄想起自家弟弟在家被宠着的样子，就忍不住为那个还没见过的女朋友打抱不平　　“不是，我也没有不满意。就是，他平时对我太客气了，处处照顾我，我觉得不太好。我就希望他对着我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也想照顾他的。”　　陈澄想着自己恋爱时候的套路，心里暗暗嗤笑，小默这是太没有经验了，哪有会一直迁就男方的女朋友呢　　“你想太多了，你们这才好上几天？她在你面前还得端一阵子，好的时间长了，自然就不跟你客气，女孩子都这样。”　　陈默犹豫了一会儿，在想要不要告诉姐姐自己谈的是个男朋友，又有些害怕，还是等两人稳定下来了再告诉她吧，于是隐瞒了下来，只是继续回道　　“可我觉得他不一样。其实半个月之前我就跟他表白了，他反应可大了，半个月没理我。我以为他不喜欢我呢。直到前几天我不小心摔伤手，他特别快就来医院看我，我才知道他一直偷偷关心我，又不愿意告诉我。那天他们家阿姨跟我讲说他从小就这样，有什么事都自己担着，从来不跟别人讲，跟他妈妈都没讲过呢。我怕他以后一直这样，那我多难受呀。帮帮我吧姐姐~”　　陈澄听完这甜蜜的负担，不再绕圈子套话了，认真想了一会儿，告诉他　　“说实话，两个人在一起呢，很难说谁能改变谁，如果他性格就是这样他可能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基本上改不了。你要么就想办法让他对你的烦恼感同身受，等他自己改正。要么就主动习惯，老老实实被关心着呗，多好。两个人的事我能帮得上的也不多，你自己考虑考虑吧。”　　陈默仔细记着了，对姐姐抱怨　　“怎么这么弯弯绕绕的呢，就不告诉我方法，还得我自己想，好难办啊。”　　陈澄无视了，只说自己的　　“你手伤的严重吗？”　　“不严重，就打石膏过一阵子就自愈了，别担心啊。哦哦哦，对了，千万别告诉爸妈啊，我不想他们担心。”　　陈澄心想果然是长大了，曾经在家拉个肚子都要跟妈妈哼唧好久的弟弟如今也学会报喜不报忧，一时感慨　　“我知道，那你自己注意着，照顾好自己，要是没钱了就跟我说。”　　陈默应了，挂断电话。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他其实很久没和姐姐打电话了，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小时候他和姐姐经常打架，为了某个玩具，为了大窗户的房间，为了跑步比赛他快出去的那么一点点：大一些便不再动手，改成动口，那时候姐姐先考上很好的大学，会教他怎么学习，可他不服气，讲题讲着讲着就吵起来：再大一点姐姐去了别的城市，两个人不住在一起，偶尔见面全在妈妈的手机视频里，他们的话题也不多，总是说两句，就沉默了：再到后来，陈默自己也离开家，好像突然之间长大了，愿意听姐姐的话，明白那些大部分都是有道理的的，只是两人好像好像越来越远，都有了各自的生活，渐渐进入不同的圈子，融入不同的城市，曾经讨厌的说教也听不了几句。今天这一通电话让他莫名安心，好像两人之间连着的那条线还没断，隐隐的将他们牢牢拴在一起　　　　盛无涯回来时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远处霓虹灯光映在地板上，让他有一瞬间心慌，直到进去看到躺在床上的人才安定下来。陈默侧躺着，微微起伏的肩膀陷在枕头里，他背靠窗户，睡衣下摆压在身下，露出一片皎白皮肤，正映着窗外灯火，亮的晃眼，画面静谧，却让盛无涯乱了呼吸，喜欢的人，躺在自己的床上，穿着自己的衣服，睡颜安详毫无防备，像是无声的邀请。他轻轻俯下身，在陈默唇角印下一吻，方才起身，便看到陈默睁着的眼睛，瞳仁里尽是他的身影　　陈默捂着嘴笑　　“你偷袭我。”　　“是啊，房东来收点房租。”　　陈默拉着他倒在床上，趴在他耳边道　　“那你多收一点，房子这么大，收少了你要吃亏呢。”　　盛无涯翻身压着他就要亲下去，这才听到陈默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我还没刷牙呢。”　　盛无涯在他脸上狠狠亲一口，道　　“我不介意。”　　陈默推开他，起身跑去厕所　　“我介意！”　　盛无涯放他跑走，才起来换衣服，总觉得西服裤子勒的他难受　　陈默出来时，盛无涯已经换了宽松的休闲装，示意他去穿鞋　　“走吧，带你去吃饭。”　　陈默穿着鞋问他　　“今天很忙吗，怎么这么晚还没吃饭？”　　盛无涯想了想忙的团团转，最终还被他丢去代替他陪酒的谢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还好，不忙。”　　心安理得带着陈默出门　　　　饭桌上，看陈默喜欢吃虾，盛无涯端过盘子帮他剥，见他吃的差不多，才斟酌着开口　　“你有什么安排？我明天休息。”　　陈默喜上眉梢，这几天哪也没去，光在家养病，真的快闷坏了　　“我没有安排，听你的。只要可以出去哪里都可以。”　　“那，明天跟我回家吧。”　　陈默停了筷子　　“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家......吧？”　　他绝望的看着盛无涯点了点头　　“就是你想的那个。”　　陈默慌了　　“我什么都没准备，还不知道你爸爸妈妈喜欢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　　盛无涯抓住他的手　　“没事，相信我。”　　陈默看着他笃定的眼神，稍稍镇静下来，想起最关键的问题　　“你爸爸妈妈知道我是个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