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杲本着一种秀色可餐的精神,把肉分了一大半给小美人吃还给了她三个饽饽自己只吃了一个饽饽一碗粥,以及大部分的拍黄瓜。

他捧着脸看着蓝菡枝低下头舔蒜毫炒肉的汤汁。

吃完饭之后一抹嘴,正打算跟她互通姓名谈一谈诗词歌赋、风花雪月然后拉拉小手摸摸小脸

蓝菡枝可没有这种习惯她飞快的把吃的干干净净、连菜汤都没有的碗盘收拾在提盒里,拎到屋外从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蹲在井边把碗盘洗的干干净净,把水泼在专门往外流脏水的浅沟中,碗盘装在提盒里到角门敲了敲门:“劳驾我来送盘子。”

角门被挖空了一块开了一个小门以便进出饮食和必备之物。

一个老嬷嬷打开门,接过提盒什么都没说,又关上门。

在这小门下有一个半圆桌,就靠着门放着以便在来送东西却没人接的时候放下就走。

朱佑杲坐在屋里看着她忙来忙去都有点懵他习惯于吃完饭之后漱漱口,静静坐一会,喝一口茶再出去疯玩。接过她像是一只在笼子里疯跑的小松鼠,旋转如风的忙着。

洗了碗盘送出去,又在烈日下拔草。

朱佑杲凑过去:“管这些杂草干什么?这儿的宫人太懒了,等我出去了好好罚他们。”

蓝菡枝吃的很饱,感觉自己特别有力气,咻咻咻的拔草:“哎呦,您住在这儿,我伺候您,得把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啊。”那位大人说每个月给我银子!好多好多的银子!这都是该做的,村里头老秀才家的小妾,负责养鸡喂猪、劈柴烧水,还得伺候秀才和秀才娘子,夜里还得纺线织布,我够轻省啦!

她继续飞快的拔草,一丛茂盛的野草一把拢在手里,抓住根部,一边拧一边往上拔,连根。

朱佑杲只是想和她说说话,默默的伸手帮她拔草。

蓝菡枝用余光看到,有些担心:“您别动,野草轧手,您这金尊玉贵的要是被草割破了手就不划算了。”

朱佑杲摊开手笑了笑:“我手上有老茧。”

蓝菡枝诧异道:“像您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老茧?”

“我?我什么样的人?”

“吃细粮,穿绸缎,捣鼓笔墨…其实我也不知道。”

朱佑杲深沉的说:“我自幼练武,善于骑射,百发百中,早就练出一身钢筋铁骨了。”其实他还练过金钟罩,特别抗打呢。

屋外的万贞儿早就走了,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吃了午饭,心情不大好。

朱见深留几名大臣一起用膳,顺便继续商议朝政,他现在可以把蓝玉案放一放了,等老二明确表示自己就是死心眼之后再说。现在已经定下要对女真人用兵了,那么,打到什么程度?尽力杀光么?蒙古那边的满都海皇后又生了个娃,给点贺礼什么的。朝鲜的王给他的生母请封……出身江南的某官员和出身陕北的某官员因为地域歧视又打起来了。

到了下午,蓝菡枝的母亲被接进宫来,这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声音嘶哑,还瞎了一只眼睛,头发有几缕白,可是单看没瞎的那半边脸,是个有几分容貌的女人。

据她所说,她丈夫是个满脑子空谈的秀才,她当年贪图丈夫年轻又干净,在地主家的丑儿子和年轻书生之间选了年轻书生,过门之后操持家务非常累,没想到丈夫不仅考不上进士,还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打人,婆婆也很恶毒,熬了两年婆婆死了,丈夫又没考上,就生了一个女儿,又挨揍。后来丈夫也死了。她一个人拉扯着两岁的女儿,没力气种田就做点小买卖,养大了女儿,也哭瞎了一只眼睛。现在缠绵病榻,全靠女儿赚钱养家,买药续命。

她没说自己的婆婆是某次脚一滑掉进河里淹死的,而脚滑的原因是自己每天清晨起来干活时,先往井边使劲洒水。也没说丈夫的死是因为自己给他买了很多酒,又让醉鬼在三九天出去凉快凉快,并锁上了门。

万贞儿也没说什么,派人把她也送到延禧宫去,反正现在是自己一家独大,干什么都没人管得了。

“贫贱夫妻百事哀。”万贞儿哼哼的冷笑:“我就不信了,朱佑杲每天只看着哪一个女人,憋闷在方寸之间,缺吃少穿,他肯定会怨恨的。只不过这一次他要怨恨的不是我和他大哥,而是蓝菡枝。”

朱见深坐在旁边,啃着卤鸡爪喝着酒,听着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小曲儿。他们都坐在皇宫中的戏园子,视角和音效最好的戏台正对面二楼,享受着折子戏。皇帝慢慢啃完了鸡爪子,才反驳道:“那可不一定。咱们俩在沂王府的时候过的其乐融融,如果我是穷人,难道你就不喜欢我了?”

“那倒不会。”万贞儿喝的微醺,笑道:“他们岂能跟你我相比。油糕没有你聪明乖巧,他们也没有咱们俩的情谊。”但是蓝荷花比我漂亮。

大黑胖子慢慢悠悠的连吃带喝,除了卤鸡爪之外,还有卤鸽子蛋、卤牛肉现在宰杀耕牛是犯罪,只有皇帝才能专门养牛来吃,一边吃一边漫不经心的听着戏,抬头看着她笑:“万姐姐,你和二十年前相比,更具风姿。”

居养气移养体,入驻坤宁宫正殿多年、衣食无忧也不用担惊受怕,万贞儿的姿态比过去更舒展,精心保养的脸上比过去更加的容光焕发,肌肤细腻。

万贞儿不由得想起当年,看着那么一个可爱的小黑胖子长成了现在的大黑胖子,情不自禁的伸手捋一一把他的胡子:“你这些年,胡子越来越长了。”

“一把美髯飘洒胸前,哪天有空了,朕扮个关公给你瞧,不用戴髯口。”

“哈哈哈哈”

戏台上此时此刻乏善可陈,再好听的戏听多了也就那么回事,更何况跑圆场本就没趣味。

帝后二人开始嘀嘀咕咕的探讨到底是关羽月下斩貂蝉还是关羽月下戏貂蝉,探讨的重点就在于某些不可明说的细节之处。

这一边其乐融融,那一边也还不错。

两人已经互通姓名:“我叫蓝菡枝,小名叫荷花。”

朱佑杲说:“我叫名字叫佑杲,小名叫,哎呀算了,不说小名了。”

蓝菡枝都要流口水了:“你的名字真好听。”

油糕!油饼!油条!哇

二皇子羞涩的笑了,小心脏砰砰跳,他一直都嫌自己的名字没有大哥和三妹四弟的好听。

地上堆了一堆折下来、砍下来的细竹枝。

朱佑杲勤劳的帮着她撸竹叶:“荷花,你真的会绑扫帚?”

蓝菡枝笑着点头:“您放心,我还卖过扫帚呢,只是不太赚钱,就不做了。”

朱佑杲又问:“那你会编扇子和蟋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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