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侩子手的大刀落下的刹那,一声:“刀下留人”响彻在整个刑场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刑场大门望去,一匹火红的骏马在奔驰而来,马上的少年双眉紧锁,风吹散了他的头发,他的发丝倾泻如墨在风中乱摆,那双在凌乱头发间闪烁的眼睛却异常焦灼。这一切……仍掩不住他的俊美、他高贵的气质,任是什么也遮不住他的光华。    少年在监斩台前勒马停住,摇着手中明黄的卷轴冲着燕祁喊道:“燕祁,圣旨到,还不跪下接旨?”    林又倾几乎惊呼出来:“燕洵!”    燕征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双手盘在胸前,勾起一侧的嘴角朝着林又倾挑了挑眉。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    燕祁依旧端坐在监斩台上,朝着燕洵嗤笑一声:“四哥胆子果然是大了,居然敢假传圣旨?”    燕洵也随之淡雅一笑,早就知道骗不到燕祁,随手将手中的卷轴一扔。只好来硬的,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刑场外忽然涌进了上百人,每个人的眼睛中头透着冰冷的杀意,大喊着冲进来站立在燕洵的身后。    “你放,还是不放?”燕洵的眼眸冰冷冷硬的说,最后一次警告燕祁:“刀剑无眼,到时候别怪四哥无情!”他说狠话的样子依旧那样的儒雅清淡。    燕祁大笑起来:“四哥假传圣旨,劫死囚。这可都是杀头的大罪,怕是要让四哥别怪九弟无情才是!”他的话音刚落,刚才还萧索的城楼上突然涌现出许多的弓箭手,剑已在弦上,只等着一声令下。    燕洵皱眉,看向四周。身下的马感受到四周的危险气息,踱着步子发出阵阵长啸:“看来,这一仗是在所难免了。”    “放箭”燕祁根本不想跟他废话,大手一挥,高声喊了出来。    “不要!”几乎是同一时间,林又倾颤抖着身子趴上窗棂,大喊出声。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奈何距离太远,四周太吵杂燕洵根本就听不到。她想要从窗户跳出去,完全不在乎阁楼到底有多高。    她后悔了,只想到了燕衡,却唯独忘记了燕洵。    燕征皱眉:“抓住她!”他冷漠的说。    林又倾的双手被人抓住,动弹不得。硬扯回来,落回到地上。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珠子簌簌的往下落,她喊的声音都沙哑:“不要...燕洵不要...”她转身跪在燕征的脚下:“皇上,求您杀了我吧。放过燕洵...皇上...”    燕征根本不予理会,冷酷的盯着刑场之内。    一时间,尘土飞扬,无数的利剑好似魔鬼的爪牙朝着燕洵飞来,他挥剑抵挡,奈何弓箭如雨般落下。城楼上的弓箭手两批交替,根本没有给燕洵喘息的机会,只是短短的瞬间,刑场之下已经血流成河。燕洵带来的人无一生还,他自己也身负重伤。    燕洵将长剑插入底下,半跪在地上,嘴角流出一丝鲜血。血不断的从身上的伤口往外冒,滴滴答答的落在黄土之上。他看向高台之上,死死的盯着燕祁,刚想说话,却从口间涌出一口鲜血。    燕祁站在邢台上得意的笑着:“抓起来,等候皇上发落。”    燕洵颓然无力的倒在血波之中,一双眼睛哀伤的看着行刑台上依旧低头一言不发的人:“倾儿,...”他轻声喊着她的名字,却不见那人抬头看他一眼。他也支撑不住,昏倒在地上,清雅的面容上血与土混搅在一起。    林又倾看着燕洵浑身是血的被人拖出去,他拉拢着脑袋,已经昏迷,身下是被拖曳出来的一条长长的血痕。    林又倾瘫软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她好想责怪他为什么要如此做,为了她值得吗?她转头看向燕征,眼眸中布满了渗人的血丝,她怨恨的看着他,投射出来的怒意就好似一把把利剑,恨不得戳穿燕征的胸膛:“你满意了吗?”她问,寒冷如冰。    燕征叹了一口气,回身坐回到椅子上,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他显得很淡然,好似对刚才那生死的博弈视若无睹:“没想到燕洵居然会为了你拼命,朕一直以为,燕洵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从来为将他看在眼里,没想到,他确实让朕另眼相看。”他轻描淡写的说起,摇了摇头:“你确实很让朕惊喜。”    林友倾停止了哭泣,神情哀伤的坐在地上。目光混沌,她越是怨怒,越是愤慨。燕征越是得意,他的计划得逞了。如今的燕征,让她恨不得拔了他的皮:“够了吗?”她问,咬牙切齿。    燕征冷笑了一声:“朕会派人送你去钱塘的一处别院,等事情都了解了,朕会亲自去看你的。”他带着笑意像是挑衅的说,阴测测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难道你不想知道燕衡之后会如何?”他砸了咂嘴,意犹未尽:“不过今日没见到燕衡,着实有些遗憾。”    “我杀了你!”林又倾大喊出来,刚预起身便被身后的人摁回到地上,她挣扎的大喊:“我杀了你,你这个疯子,你根本不配做明君。”    燕征一点都生气:“我从来都没说过我是明君。”他嘴角噙着笑意,看她深受煎熬。    “朕安排你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上水如画,云淡风轻,不受世俗的约束。”燕征未等她说话,附身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别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若是你死了,那住在猫儿胡同的连禾,清凉河的镜心,苏杭城的胖婶,还有如今半死不活的燕洵,八王府与四王府的所有人,朕都会让她们陪你去的。给你在地下...做个伴!”他说完,直身子哈哈大笑。    林又倾握紧双手,几次预起身,都被人按的死死的。她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一定,不得好死。”    燕征嗤笑着:“朕,等着那么一天。”他忽而又想起了什么,临走的时候撂下了一句:“若是被我知道你偷偷跟燕衡见面或者联系,那他们那些人一样是死路一条。你若想保住燕衡的命,最好的办法就是离他远一点。”    林又倾被人拖上马车,燕征知道她不会寻死,所以并没有在绑住她。他派来护送林又倾的人,都是顶级的密卫,所以想逃,也是插翅难飞。    她蜷缩在马车的角落,脑海中都是燕洵重伤倒地的样子。眼泪早就流干了,她与燕洵自幼相识。每年的生辰都是燕洵陪在她的身边,燕洵说过“若是倾儿不嫌弃,四哥永远都会陪着你。”    她还记的每次被林天成打到半死的时候,都是燕洵第一时间跑来看她,给她送来金疮药。她也记得,每一次她放弃活着的时候,燕洵苦口婆心的劝告。怎么到了他那里,明知道是死路一条,他却还是那样的义无反顾,为了她,燕洵连命都不要了。值得吗?    这份恩情,她该怎么还?    一路上日夜兼程没有停歇,马换了一匹有一匹。她就麻木的蜷缩在角落,她死不得,活着也是如躯壳一般。她担心着燕洵的伤势,那个死牢阴暗潮湿,身负重伤的他是否能撑得下去。又记挂着燕衡的安危,燕征一定会就此放手。    可如今的她,却什么都做不得。只能任人鱼肉!    点点的繁星好似颗颗明珠,镶嵌在天幕下,闪闪地发着光。月光将树影斑驳的投射在地上,林中偶尔传来一两声猫头鹰的叫声。他们的马车停靠在密林中,日夜兼程任是在刚毅的人也有疲惫的时候。    几个密卫在林中生了火,抓了只兔子在火上翻烤着,围着火堆喝着酒。还有两日便能到钱塘,一路相安无事,林又倾也特别的乖觉,他们也都放松了警惕。    林又倾连车都没有下,只是淡淡的朝着车窗外看了一眼。今日夜色皎洁,月亮格外的圆。一个密卫将一个烤兔子腿从车窗外递进来:“给!”    林又倾翻了一眼,并没有理会,依旧靠着车窗,目无表情的看着月亮。    密卫自觉没趣,收回手自顾自的啃了一口兔腿,撂下一句:“不识抬举!”便又回到了火堆处。    几个人吃饱喝足,打着饱嗝,起身用土熄灭了火堆。正准备转身离开之际,忽然远处的草丛冲传来一阵簌簌的响声。毕竟是训练有素的人,几个密卫立刻退回到马车周围,提剑而对。静默了几秒钟之后,并没有其他异样。    其中一个密卫首先首先收回长剑:“怕是哪里来的野兽,闻到肉味而来。”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依旧警觉的看着四周:“事不宜迟,我们赶紧上路吧。”    他说完后,其余的几个稍微的放松了些警惕,转身准备上马。忽然草丛里窜出来几个蒙面大汉,各个手持兵器,领头的一个人那斧子指向马车前的密卫:“此山是爷开,此树是爷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站在头前的密卫嗤笑了一声,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冷声说了一句:“自不量力。”其余的身随着他都哈哈大笑起来。    山贼身后的一个小喽喽在拿斧头的人耳边说了一声:“大哥,他们笑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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