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了手上的绳子后,车就停下了。 宁昭昭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开始解脚上的绳子。 撕扯编织袋时发出了好大一声“刺啦”。 担心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宁昭昭停住了动作,等了一会也没见外面有动静,她连忙爬出编织袋。 翻身到地上,蹲在车边,看着院子内的情况。 那两个人在撞门。 宁昭昭看着他们把门撞开,进去后,又出来。 她往后退到路边的树后,这两人进进出出好几次,嘀嘀咕咕很久,上了车把座位摆弄了好久才下来,也没去查看她是否还在车上。 最后勾肩搭背的走了,宁昭昭一头雾水。 待他们走得不见人影后,她走进院内的房子。 …… 宁昭昭走出院子。 这两个人只是拿钱办事的,那屋里死掉的那两个人呢。 线索就这么断了,看着头上的一片星空,还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 这里应该离景江市很远了,大约超出了四小时的车程,出了省都是有可能的。 * 走在山路上,宁昭昭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东西。 她贴身带着的东西都没被搜走,很是奇怪,绑了她却没搜身,这些人是经验不足还是另有所图。 沿着山路很快就下山了,从一颗颗紧密生长的树缝中,看得到很远处亮着一点灯火。 走近了,才看到是一户人家,三层小楼,还有一间偏房。 正犹豫着要不要借宿一晚,突如其来的一阵狗吠声差点把她魂吓飞了。 定睛一看,一只长得很娇小的小型犬前爪搭在前院的护栏上,冲着她大声叫。 爆发出了和它体型不符的叫声。 门内传来声音,“娇娇!娇娇又怎么了”。 接着门被打开,跑出来一个面容姣好的妇人,她把娇娇抱起来,那只小狗还是盯着宁昭昭,紧咬着牙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那妇人看向宁昭昭,笑了笑:“不好意思,希望你别介意啊,我家的娇娇看到陌生人就会这样,她只是害怕了,没有恶意的”。 说着不停的给娇娇顺毛,试图安抚它。 “没事的,请问我可以借宿吗”,宁昭昭问,她走了好久才看到这么一间房子,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再走下去估计要走到天亮了。 妇人听了很高兴,“可以呀”,把门打开了,对她说:“快进来,这么晚了,你一个大姑娘在还在外面晃悠”。 宁昭昭走进去,进门前看了一眼院子里停的车。 妇人把她领进门,说,“你叫我梅姨就好了,我先生是个作家,特地跑来这么远的地方建房子,说是安静方便他写作”,“前两天他去参加座谈会了,这里呀,离最近的村子也有三公里远呢”。 “哎,也真是的,自从来了这里,他不在家的时候我可闷了”,梅姨说着把娇娇放下来,拍怕它的屁股,让它自己去玩。 “你饿吗,我给你准备点吃的”,梅姨看宁昭昭坐下后,递给她一杯水,转身去厨房。 宁昭昭接过水,笑着说“谢谢,麻烦你了梅姨”。 喝着水,宁昭昭环顾了一下四周,整个屋子打扫得很干净,桌上摆放了鲜花,门旁还养了一缸鱼。 看起来非常温馨。 大约过了十分钟,梅姨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出来了,“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快,趁热吃”。 宁昭昭接过面,是一碗简单的鸡蛋虾仁面。 看着腾腾上升的雾气,宁昭昭心头一动,鼻子有点酸。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在深夜为她煮过面了。 这段时间过得着实委屈了些,有些时候一天都没吃上一顿暖的。 梅姨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笑着看她,“吃呀,怎么不动筷子”。 “哦!哦好的,闻着太香了,一时间忘了吃”,宁昭昭有点受宠若惊,拿起筷子夹起一小撮面吸进嘴里。 虾的鲜香融入汤汁里,就着蛋花,居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妙滋味。 “太好吃了”,宁昭昭一脸满足。 娇娇跑过来蹭着梅姨的脚,她把小狗抱起来在怀里,看着宁昭昭,想了想,说:“我知道你这年纪的女孩子遇到的烦心事可多了,一赌气呀,就喜欢往外跑……”, “呵呵,我年轻的时候也总是这样”,梅姨说着笑得低下头,“但其实,回过头来才发现只有家人是最关心自己的”,“所以你呀……” “出来玩够了就回家吧,你看这大晚上的,遇上坏人怎么办”。 这一席话说完,宁昭昭没继续动筷子。 或许是汤太鲜了,鲜得让人太回味,如鲠在喉。 热气竟把她的眼睛熏出一层濛濛的水雾。 餐厅微黄的灯光这一时之间也显得这么温暖。 面还在嘴里没有咽下去,宁昭昭觉得喉头发紧,看着碗里的面,视线有点模糊。 一句话到了口边却说不出来,深呼了一口气,宁昭昭使劲把面咽下去,再抬头时,已经满脸笑容。 “嗯,我明白了,梅姨,谢谢你”。 其实她想说的是,梅姨,我已经没有家人了,也没有家了。 梅姨看她这样心中很是欣慰,“我去给你准备一下房间”,说完起身上楼。 在梅姨转身的那一刹那,有一滴滚烫的泪珠跌进碗里。 宁昭昭抬起手,以很快的速度擦拭了一下眼角,继续吃面。 * 梅姨再下来时,宁昭昭已经把面吃了个精光。 收碗时梅姨笑出声,“看来我手艺还是不错的哟”。 宁昭昭脸有点红,跟着笑起来。 走了两步梅姨又转回来,悄悄说:“其实今晚除了你,还有人来借宿了呢”。 “什么?”,宁昭昭没听清。 “我说除了你,今晚还有人在这住”,梅姨说着继续往厨房走。 梅姨放下碗后,回头发现宁昭昭就站在自己身后,拍着胸口,说:“哎哟你这孩子,走路没声音的么”。 “梅姨,是什么样的人?”宁昭昭紧跟着问。 梅姨看了看楼梯处,才跟她说:“是两个年轻人,说他们的车在附近抛锚了,说实在的,小伙子住进来我也不是很放心,但看他们也没处去,我给你安排了我房间隔壁的一间,不跟他们在同一层,别担心……” “梅姨,有客人啊”,正说着,楼梯间就传来脚步声和一个耳熟的声音。 “我们还没睡呢,听到楼下有声音下来看看,在吃夜宵吗,带上我们啊”,另一个声音紧随其后。 “这位是?”。 宁昭昭顿时感觉犹如芒刺在背。 “她也是来借宿的,你们还要吃吗,我给你们准备准备”,梅姨重新开了煤气炉,她还是喜欢热闹一些。 僵硬着身子慢慢转过去,宁昭昭看到两个男人站在楼梯口看着她。 这两人正是向虎和赵宏。 “你们好”,宁昭昭故作轻松的走过去,率先坐到餐桌旁。 向虎和赵宏也依次拉开椅子坐下。 “这位小姐,请问贵姓?”,向虎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 “我姓梁”,宁昭昭微笑着说。 “梁小姐,这里附近人烟稀少,怎么晚上到这里来了呢”,向虎手上拇指和食指在不停打圈摩挲。 宁昭昭看了看他,一只手撑着腮,反而媚笑道,“怎么,你对我很好奇么”。 向虎微窘,没再接话。 “来啦来啦,你俩的面来啦”,很快梅姨又端上两碗面。 向虎和赵宏接过面,吃起来。 “梁小姐今天是从哪里来的”,正吃着向虎又突然问。 宁昭昭的目光难以令人察觉的闪了一下,“我本就是江浙一带的,和家里闹了些不愉快,出来散散心”,她想起进门时,院子里停放的车,车牌号就是“浙”字打头的。 听了这话,向虎拿面的筷子顿了顿。 “江浙一带离这挺远啊,要途径景江市那边才到得了”,一旁的赵宏突然说。 猜错了么,宁昭昭的心微缩了一下,随后很快恢复自然,“那你们二位怎么来这里了”。 “车抛锚了”,向虎和赵宏异口同声地说。 “哦……那你们明天得联系修车的了”,宁昭昭说完就起身,不想再继续这场谈话。 “梅姨我想先休息了”,又回头说,“你们慢慢吃啊”。 赵宏一愣,点了点头,向虎倒是没什么动作。 “来,我领你去楼上”,梅姨解了围裙,带宁昭昭上楼。 * 梅姨出了房间后,宁昭昭立刻把门反锁上。 快速洗漱一番后就躺在了床上。 她和梅姨住的是二楼,向虎赵宏的房间在三楼。 躺在床上听着一楼“哗啦啦”的水声,那是梅姨在洗碗。 接着一阵杂乱不齐的脚步声,是向虎两个人在上楼。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一个脚步声已经到了楼上,另一个经过二楼时,停顿了一会后,才继续上楼。 宁昭昭听到他们打开房门又关上,之后三楼再无声响。 一楼的梅姨收拾完后也回了房间。 这栋小楼一时之间回归沉寂,小狗娇娇似乎也睡着了,不再发出动静。 * 后半夜,宁昭昭爬起来,稍微整理了一下,在床头留下两百块钱,算是给梅姨的住宿费。 推开窗户,夜间的凉风迎面吹来。 轻轻站上窗台,调整好姿势,迎风而下。 落地近乎无声。 回头看了看,还好,娇娇不在院子里,否则它叫起来,那是神仙都能被它叫醒了。 此处不能久留,那二人既然想要撇清干系,就不能让他们发现她正是逃出来的“货”,否则也是个麻烦。 但看样子,他们有可能已经在怀疑了。 乡间的小路狭小细长,左边是广袤的农田,右边是山角茂密的树林。 宁昭昭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小屋,虽然只剩一盏院子里的小灯在黑夜中发亮,但今夜它带给自己的温暖永远也不会忘。 梅姨,再见了。 …… “梁小姐,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不太好吧”。 树后的阴影走出一个人,是向虎。 宁昭昭停住脚步。 身后也有动静,不用看也知道是他的同伙。 “当时那麻袋一抬,我就觉得这重量肯定不是个男人”,向虎朝她走来, “可惜啊,我们也不想的,就是怕留下个传话筒”身后赵宏渐渐逼近。 宁昭昭冷眼看着他们,“如果你们就一觉睡到天亮,那该多好”。 “好”字话音刚落,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这是她从梅姨的厨房顺走的水果刀。 “哟,小妹妹还玩刀呢”,向虎笑起来,身后的赵宏也跟着笑。 “我最后再说一遍,你们本就与这件事无关,现在马上回头,我也不会为难你们”,宁昭昭调整着脚下的步子。 “你是不是弄错了”,向虎嗤笑,“现在是谁在为难谁啊?要我们回头可以,但必须先把你解决了!” 话毕,右手猛地伸出,直指宁昭昭左肩,同时朝宁昭昭后面的赵宏使了个眼色。 赵宏会意,冲上去意要夺下宁昭昭右手的刀。 被夹在其中的宁昭昭稍一侧身,右手的刀尖朝外,侧身的一瞬间刀尖划过向虎的右手臂,划拉出一段长约十五厘米的口子,向虎吃痛后退半步,狠狠地看着她。 赵宏因为这一侧身吃了个空,还以为是自己的夜盲看花了眼,转而攻击宁昭昭的背,一拳打向她的后颈。 一阵劲风拂过,拳头还未落下,宁昭昭就顺着刚才侧身的角度向下一倾一转,头便矮至赵宏的胸口处,手上的劲丝毫没拉下,随着身体猛然转身的冲劲,一刀刺入赵宏的手腕处。 只刺进了一段小口子,宁昭昭便拔了出来,右腿横扫赵宏的脚腕。 手腕上刚挨了刀,脚踝又猝不及防的被横踢,赵宏一时没站稳,左腿向下跪去。 身后的向虎趁宁昭昭在对付赵宏,叫喊着猛扑过去,想要用体型上的优势控制住她。 这边宁昭昭半蹲着刚把赵宏踢跪下,就察觉到身后扑过来的向虎。 几乎是本能,小腿骤然发力,瞬间往前冲,一脚踩上赵宏另一边没跪着的膝盖,紧跟着另一步踩在赵宏右肩,用力一蹬,跳向空中,脚下的赵宏被这么踩,右肩重重的一沉,呼痛着往下倒。 向虎扑空,又无法收力,与赵宏撞在一起。 已经落地的宁昭昭把刀收回腰侧,“我说了,你们刚才就走的话,我也不会为难你们”。 倒在地上的两人狼狈地爬起来。 宁昭昭冷冷地看着他们,“你们走吧,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 两人神情沮丧,捂着正在流血的伤口就要往回走。 忽然,向虎又一转身,手上抓着一块石头狠狠朝她的头砸下来。 宁昭昭躲闪不及只得伸出左手臂挡住,石头上的棱角刺穿了皮肤,血立马流了下来。 心中气极,宁昭昭借势抓住向虎的手往自己这边一拉,右手肘尖处敲向他的肩颈,向虎顿时觉得两眼发晕,她的膝盖接着猛顶他的肚子。 踢了五六下,向虎被打得弯了腰,宁昭昭双手抓住他的头,就要用力一拧。 但她停住了,把向虎推向一边。 “带他回去吧,还有得治”,说完不顾赵宏的目光转身就走。 以她多年来训练的经历,对付两个没有经验的货车司机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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