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九见苏词吐了,这才反应过来,胃里面也是一阵的翻滚,便立马跑到远远的一片草地上,也翻江倒海般吐了起来。

只有青山,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又恢复了他一脸的淡定。

他朝严霁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他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不然这两个姑娘今天势必要把肠子都吐出来。

严霁点点头,再看了一眼那满地的狼藉,用手紧紧握了一下背上的弯刀,转身和青山离开了此地。

路上,青山突然想起了什么,严肃地对严霁问道:“刚刚那堆碎肉里,好像没有看到兽毛,那飞廉兽没有和他们一起吗?”

严霁这才想起,自己与他们交手的时候确实没有看到飞廉兽,难道飞廉兽是另有人在指挥?那么,那个人肯定就在附近,他一定是看到了这把弯刀的恐怖,然后选择静悄悄地离开了。

严霁将自己的猜想告诉青山,青山皱了皱眉道:“那这下可就麻烦了,你这把刀很快就会名震天下,以后咱们的路,可就不会这么好走了!”

严霁心中也是一阵懊悔,心想不该不听圣姬的警告,轻易扯下遮刀布的。只是,当时的情况又确实危急,也来不及多想,是是非非,难以判定。他只好苦笑一声,坦然道:

“出名的路不好走,不出名的路也不见得就好走,咱们就走着试试看吧!”

难得听到严霁说出这样坦诚的话来,青山心中似乎也轻松了很多,便哈哈一笑道:“严兄说得对,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堂堂八尺男儿,身怀仙法,难道还怕那些邪魔外道不成?”

严霁很想告诉青山,很多时候真正可怕也也许并不是那些邪魔外道,而是披着君子之皮的恶魔。

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苦涩地笑了笑。

此时,夜已深,天上的圆月变得更亮了,皎洁的月光洒满人间,柔柔地抚在人们身上,像是情人的手般,温暖而亲密。

青山望着那温柔的月亮,忍不住将苏词交给严霁和杏九扶着,自己取出袖中的玉笛,吹起了一支悠扬的情歌。

“弦月明,掠影枝上无痕。可怜一抹纯真,消解于残云。欲共柳花低诉,怕柳花轻薄,不解伤春。念异乡旅宿,柔情别绪,谁与温存。

空樽夜泣,青山不语,残月当门。仙路缥缈,惟是有,一波碧水,摇荡青云。天长梦短,问甚时,重见仙恩。这次第,算人间没个并刀,剪断心上愁痕。”(微调自——宋·黄孝迈《湘春夜月·近清明》)

笛声婉转,曲调却伤人。

杏九听着听着,一向无忧的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愁绪,她忍不住偏头看了看严霁,这时候她的严哥哥,在想些什么呢?

可惜,严霁的脸上,只有一抹淡淡的朦胧,看不出他是伤感还是遗憾。

是啊,都已经一千年了,还能剩下些什么呢?满脸的伤疤,还有满心的伤痕?这些也就够了,再多,他已承受不起。

觉察到杏九的目光,严霁十分坦然地给了她一个微笑。杏九觉得这个笑容,就如同春风般和煦,像是骄阳般明朗。再也不是从前那种或带着苦涩,或带着压抑,或带着距离的微笑。

她的严哥哥,经历过这场血腥之后,似乎变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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