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静悄悄地,忽然传来这么一声不屑,再如何轻亦会惊扰,只是众人不约而同地充耳不闻罢了。
都齐光眸色渐深。
李琅琊噙了口清茶,复而道:“此次兹事体大,若是不查清,唯恐城内人心惶惶不得已。”
云狄闻言颔首,复而问道:“左相前些日子一直未有亲近之意,怎得突然与郑工部有所交集。我可是记得,郑工部一向置身事外,可不是有求之人呐?”
都齐光看向云狄,连带看了看身旁从容自在的温昶庸:“云司君此话说得可真是煞费在下的苦心。大家同样是为陛下效力的奴,哪里有亲不亲近之意。各司其职,各谋其事罢了。”
云狄冷笑一声,径直将背贴直在椅背上,倒也不再问了。
李琅琊扬眉,似是问道:“起先云卿以为贼人只有六个,后来听云司令提及说是七个,有一条漏网之鱼。所幸温卿有先见之明,先封城锁地,未免流出不轨之徒。但如今贼子藏身何处,却是不得而知。孤与几位爱卿思来想去,仍是无半分头绪。如今左相既然到了,趁着传召郑工部的空档,不如谈谈己见?”
李琅琊一手支颐,一手敲着案面。目光沉沉地看着都齐光,似笑非笑。都齐光亦正视其目光,两人相视无言中对峙着,殿内气氛剑拔弩张。
都齐光假意思索,佯装懊恼之色:“微臣思忖,那贼子可能是趁与云司君混战之中跳落护城河,待云司君离去再浮游上岸。又或是一早已潜入水底,只待时机上岸逃脱。”
云狄咬牙切齿,眸内狠戾不掩丝毫地看向温昶庸,温昶庸递了杯茶过去以示安抚,似在说:“纵然生气也无用,这老狐狸即使分毫不差地描述当时场景,也能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李琅琊见云狄此番反应便幽幽道:“左相好思量。”
云狄阴阳怪气道:“是啊,不知者犹以为左相当初也在。”
李琬琰剑眉微蹙,但听都齐光言:“只要能为陛下分忧,微臣自是义不容辞,又何惧被误认奸佞呢?”
李琅琊笑意如退潮般瞬时散去。
亮如白昼的大殿陷入沉默,静得让人心慌。
于此时,殿外河清隔门高喊道:“郑工部到。”
李琅琊按捺闷意,挥袖传达。
郑言早年间无所牵绊,自然恣意作为,如今多了妻儿,步步谨慎,如履薄冰,连胆子亦小了不少。
甫踏入殿内,他便颤巍巍地跪倒在地,与身旁都齐光相比显得胆小懦弱。
郑言字不成话,语不着调,兢兢战战地说了几句话就昏厥过去,这般作态也不知是真是假。
李琅琊烦躁不堪,见他如此,便传令关他入地牢看守,待平复后再行审问。
河清命人将郑言拖入地牢时,已然是月落乌啼。
捣鼓了半夜,却无一丝进展,云狄上了马便开始破口大骂:“他娘的,那狗杂种怎得如此能说会辩呐?啊?他脑子咋长的?是不是自小就吃心眼大的咧?”
温昶庸喟叹一声,拍拍云狄的肩膀,纵马与他回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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