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几日空守乱葬岗,温昶庸与云狄确认贼人不会出现以后,上报李琅琊。李琅琊受禀,只轻蔑地讥笑一声,那笑声短促,似是不屑于流连此事。
温昶庸与云狄放了一把火,就地将惨死的贼子尸首烧毁,火舌吞噬皮肉,徒留的骨灰无人收拾,一阵罡风吹过,便彻底与泥土混为一体。
云狄不忿道:“受人之托来此捣乱,到头来丧命还无人收尸,真真可笑。”
温昶庸闻言唏嘘。
自那日将莫周掣肘后,都齐光一直将他囚禁在休养时所住的庭院里,每日三餐皆有人侍候。直至得知尸首被摧毁,都齐光才大发慈悲地将奄奄一息的莫周松绑。莫鹤汀如同一夜苍老了十年般恹恹,而莫周更多的则是气郁难平。自他醒后,每日午夜梦回,总会梦到从前与兄弟的愉悦时日。梦境真实得如同现实。梦境越快乐,他醒来后便越伤痛。每痛一分,便颓一分。
是日,雨甫过。庭院里仍然弥漫着湿润的雾气,混合着浓郁的青草味,清新得让人迷醉。
都灵均双手负于背后,脚步轻快地踏在青石板上,她随意撷了一朵红花儿放于指间把玩。那花儿朱艳,花瓣上还残留着雨露。都灵均朝红花吹了一口气,那花瓣摇曳,惹得她半眯杏眼,朱唇微扬,好一派天真烂漫。
湿气暗暗钻进每个人的体内,莫周伸手捂了捂伤口,一截洁白的长布自他的领口窜出。听闻师傅召唤,他脚下不敢耽误,一心往莫鹤汀厢房赶去。
如今,他也只有莫鹤汀可依仗了。
离魂间,两人自长廊转角处险些撞到。
都灵均身旁嚣张跋扈的小丫头叉腰怒吼道:“哪里来的登徒浪子险些撞倒我家娇贵小姐!穿得如此狼狈,莫不是贼子吧?”
都灵均将目光自花身移去莫周身上,不需多想便记得他便是早前那三名其貌不扬的莫叔叔的其中一名弟子。但见他领口有包扎的长布冒出,结合父亲言语间不经意的透露,不作他想便得知他落败不堪,心中不屑之意颇为浓重。
她早已旁敲侧击出莫氏几人的身份,瞧着自家伟岸父亲眼中那抹轻蔑,便已了然于心。
莫周见眼前之人一如他日娇艳俏丽,心中微动,阴霾稍霁,不由自主地望着她。
小丫头见此怒气更甚,直指着他骂道:“真真是个登徒浪子!还望着什么呢?如此饥色的模样!我们小姐岂容你这等底下人直视,简直是侮辱我家小姐!”
莫周听其尖酸刻薄的话语,一时红了脸,视线仍不舍得移开。只见眼前人,心上影朝他温婉一笑,莫周心下更为欣喜,暗骂道:奴便是奴,与深闺小姐便是不同。
如是一来,眼神便也更为缠绵悱恻。
看得都灵均顿时反胃,她目光微冷地盯着他瞧:“小蝶,莫要如此无礼。这可是爹爹聘请的贵客呢,还得等他们为爹爹效力呢。先退下吧。”
都灵均挥挥玉手遣退小蝶,小蝶不敢离得太远。这都灵均毕竟是进宫选秀的主儿,若传出什么不堪入耳的传言便毁了她一生了。
莫周受宠若惊地看着都灵均一步步靠近,她低语道:“你这是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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