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在C市,洛城自然跟班。

也是因为时一回来,才知道,原来洛城回到他读书的大学,当起了一名老师。

那天是9月18号,洛城有课,11时一本来不打算等他,但之前又答应过。言而无信,可不好。所以想着,先打电话跟他说好说,她先走,洛城下课了,自己再过去。可是谁知道一向对时一言听计从的洛城,这回竟然怎么都说不通,说什么都要和时一一起过去。扭捏的样子就像个小女生。时一最终投降。说不过,只好妥协。所以她现在,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听着洛城上课。说不觉得奇怪是假的,她一个二十八岁的社会人士,和一群十**岁的孩子混在一起,这违和感也太强烈了。但是好在,时一向来对于排解尴尬情绪,自有一番妙招,越是在别人觉得窘迫的时候,她越显得大方。现在她心里就想着:或许这些孩子,还会把自己当成来听课的老师,所以完全不必要那么老实,显得局促不安。

终于挨到下课,神奇的是,时一竟然是好好地听完两节课的。她是学文的,但是读书很杂,对于理工科的知识也有涉猎。但是关于这些稀奇古怪的反应,尤其是那些有机物,这个链那个环的,她真的看不出来其中有什么名堂。听着听着,时一觉得自己,似乎对洛城的认识又上升了一个台阶,他不仅温柔,而且有自己的特长,从事着自己喜欢的工作,能为大众造福。这样的人,很好了。

等到学生都走光了,时一才从位子上下来,走到讲台边:“洛老师,学生授教了。”

洛城一如既往地配合:“不敢不敢,我个人还是主张理论联系实践。光看这些书本上的东西,根本就不够嘛。”

“这些话,你刚才怎么不跟你学生说?”

“我好歹为人师表,说话是要负责的。”

“都不知道,你来教书了。”

“好了,我错了,应该早点告诉你。”

“你道什么歉,我就只是说说,又没有要你怎样。”

“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是吗?”

“走吧。”

时一终于又回来了,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件事并不难。她曾经把这里当作痛苦的根源,还和成诺开玩笑说不从地上来,要走水路。但是现在,真真切切地站在了这片土地上,也只是感觉,只是一个地方而已。

或许会见到厌恶的人,或许会见到以前的同学,或许会再和过去产生交集,但是现在,她已经在这里了,她要去拜祭她的父亲,这是她的目的。她只要好好地完成这件事,一切也就都好了。

去的路上,时一没有再说话,她歪着头看窗外的风景,五年时间已经让这座城市发生了很巨大的变化,只是时一一直都没有在意过,所以在她看来,都一样,一样的陌生。但是她记忆中有一家幼儿园,每次路过都能看见,但是现在,却是完全不见了踪影。

还是发现变化了啊。真不知道是悲还是喜。悲自己的记忆被擦除了,悲自己毕竟还对这座城市有点留恋;喜所有的事情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过去的,她的痛苦,也会过去的,当这座城市经过更长的时间,里面的人换了一遍,里面的建筑全部推倒,建起新的。彻底埋葬过去,那个时候,都没有理由再痛苦了。

时一一直沉默,洛城也主动安静。安静地开车,安静地把车停好,安静地走在陵园的石阶上,安静地看着时一把花放到她父亲的碑前,然后,安静地站着,很久很久,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哭,但是那深深的悲伤,有好几次让洛城觉得,他快窒息了。

“爸爸,你明白的,我知道。”

这是长久伫立和沉默之后的时一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对她父亲的。

接着第二句:“洛城,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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