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云海之上,十万天兵对一位墨发黑袍的圣者执戈相向,世界的另一端,纯然的惊雷在一片深紫色的远空中炸响,有人在他的灵魂之上滴洒了血光……
案前的丞相蓦然惊醒,他又做了这个梦,梦里的东西总也记不大清,可那种牺牲与恐惧,还有无悔和不甘心,却每每萦绕心间,挥之不去。
他的理智明确地告诉自己这与他失落的记忆有关,可又有另一股意识上涌,安抚着内心的沉郁,告诉他不要纠结于那些已经被遗忘的曾经。
大凉这个国家立国不到百年,至今换下了两位帝王,七位宰相,重华在五年前临危受命,成为了大凉的第八位宰辅。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个词拿来形容重华和五殿下一点也不为过,他们二人分别执掌了大凉的半边天下。
文有重华,武有宁轩,整个朝堂的聪明人都知道这位丞相绝不是易与之辈,却总有些人喜欢以貌取人,觉得重华年少可欺,貌美无能,不过是个以色事人的闷炮仗。而正是因为大权在握,皇权式微,也总有些人蠢蠢欲动地想要拍扁这只纸老虎,得到他身后一直被守护着的宝藏。
比如临天阁里的那些修道者们。
烛火跳动了两下,熄了,整个书房陷入一片黑暗,重华揉了揉眉心凝神静气,想到了今天早朝时又被驳回的上奏。
七月,每年的这段时间都是中书省最为繁忙的时节,因为作为国之重事的秋狝和秋闱都在八月。重华曾经两次上奏提议将秋闱的地点移置他处,临天阁里那帮仙风道骨的官卿们却总是以风水祖制为由,驳斥他的提议。而重华至今都没有反击。这也是许多不明真相的人觉得他软弱可欺的原因之一。
重华真正协理朝政的时间不过两年,此前一直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事成之后又被一举夺了兵权。这两年里他一直忙着选贤举能,修善律法,与民生息休养,也自知某些行为的确是给旁人留下了软弱可欺的印象。
虽然他一贯不在意虚名,奈何身在相位,也不能任由这种错觉随意发展。
看来的确是该做些事情警示立威了。重华一边思索着怎么让皇上同意这件事情,一边琢磨着要不要将临天阁的真实威胁暴露出来。
那位执掌临天阁的天授,他的真实身份是邻国高岚之国教天一教的宗师。
天一教。
重华深知,将来东海之西的这片土地,若是能够统一,必然得借助这天一神教之力。
只是现在,国家好不容易才平定,民生还没有彻底恢复,重华其实还不想在此时整饬有可能动摇民心的临天阁,却也不愿让他们就这么成为自己行事的阻碍。
那便只有釜底抽薪,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将这临天阁彻底废弃,大兴佛道,以延缓天一教的渗透。
决心既下,重华借着月光下了榻,打开了房门。
今夜的月色很好,霜华微凉。
秋日将近了。
一串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出,昌平从远处慌忙着跑来,着急道:“老爷,陈公公在厅里候着,说是皇上急着召见您呢!”
皇上深夜召见?
重华一边在昌平的帮助下换着朝服,一边思索着近日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思来想去,却没有一件事是需要让皇上深夜召见的。
便去往前厅。
有些佝偻的老公公在厅中候着,见重华来了,对他颔首道:“老奴见过相爷。”
丞相上前虚扶了一把,道:“公公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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