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东都城,左相府。

书香墨气的厅堂内,手中一杯上好的贡茶,随着杯盖一下一下地切过那薄雾,恰到好处的温度将淡雅的茶香挥发了出来。

抿上那么了一小口,特殊的苦涩藏在茶香之下,再细细品味似有意想不到的清甜,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姗姗来迟,实乃绝品。

“哎…”

喉中的美妙还是没能将心中的担忧冲淡,左丞相项立安将茶往嘴边送了送还是摇了摇头,搁置在了一旁的桌上。

见自家老爷这般愁云惨淡,一旁的老管家忍不住发声。

“老爷?”

“齐爷…”

“您是想小少爷了吧老爷。”

“哎…”

项立安的眉头越皱越深,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齐爷见他如此却只是笑两声,上前习惯性地为他按摩。

“还是齐爷手艺好啊。”

“哈哈,您舒服了老奴也开心。”

说来也奇怪,偌大的左相府此时却无一人进到这厅堂中来。

堂中两人一人嘴角带着笑细心地用两手指腹揉挪着另一人的太阳穴,那皱起的眉头也慢慢放松。两人一笑一怒俨然知心好友,全无上下属模样,只道是难得的推心置腹。

“哎…”

“老爷,小少爷年级也不小了您就放手让他做去吧。大不了到时候撞得个头破血流您再把他接回来不就好了。男子汉嘛,总是要留个什么伤啊疤啊的在身上才叫男人嘛。”

“我倒不是担心他受什么委屈。再说了他就花花肠子最多,能受什么委屈?老子都随他胡闹这么久了,恨不得让他在外边折个腿断个胳膊什么的长点记性。我就是怕这小子误事啊…”

说着便拿起了一旁的茶杯,抿上一口,等这一口热茶一线下到胃中,才舒出一口气。

“若非长公主在给陛下的信中提了一笔,就他那狼藉的声名,哪那么容易就能给他整来了个正经事做。可别给我搞砸了,到时候丢的还是他老子我的脸,哎…”

“哈,是是是。既然老爷您这么担心,那不如我这就给我那孙儿飞书一封,让他帮老爷盯紧些小少爷就是了。”

“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还有齐小子在呢!快!就说是老爷我说的,回来老爷我重重有赏!”

一听齐爷这话项立安像是被突然点醒了似的,猛地睁开眼睛。右手高兴地拍了拍桌子,这高兴样就差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见他如此这般齐爷也跟着憨笑了两声,不动声色地端起险些被项立安拍翻了的茶杯,毕恭毕敬地一俯身,退了出去。

见齐爷远去的背影,项立安仰头靠在椅子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小声地喃喃着什么。

“齐家那小子武功好…总算还好…哎…”

安临郡。

万家福客栈。

顶楼套房,书房。

讲究的朱红色木窗,但就那巴掌大的雕刻镂花就复杂华美至极。更不用说一旁那些材质优良的帘布,难得一见的瓜果,做工细腻的糕点。

但这一切项一城都来不及欣赏,被擦拭的一尘不染的降香黄檀桌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书件,项一城面对眼前的这满满一桌文件,脸色难看极了。

“人已经送走了少爷。”

开门进来的便是齐峰,他二人才住下没多久那安临知府就闻讯赶来,又是问好又是请客吃饭的,好不容易送走了吧又派人送来了一车的文件。

齐峰早猜到项一城怕是要有一番苦战,一开门进来瞧见项一城那铁青的脸,强忍着不笑出声来,嘴上却也毫不客气。

“少爷,这知府大人人可真好啊,又是请咱们吃饭又是相邀‘采花’的,哎呦呦~不过我看少爷您今晚是没法去‘采花’了吧?需要我去转告一下知府大人吗?”

“赶紧过来。”

见项一城头也不抬齐峰也就耸了耸肩自认没趣。收起了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凑近了去。

“如何?”

“目前还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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