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父皇的话,温容听闻礼部尚书大人的千金丹青妙手,就像趁这个机会多交个朋友。”
薛苑城嘴角上扬,看向远处的礼部尚书崔嘉。
听说崔嘉的大女儿体弱多病,这要是被温容吓出个什么毛病来可怎么办…而且和温容比丹青…这还用得着比吗…
薛苑城叹了口气。
“准了。”
“谢父皇。”
片刻之后,擂台之上搬上了两张桌子。相比薛完颜的亭亭玉立,另一边弱不禁风的崔家千金崔绵怜,身形单薄显得太过脆弱。
“咳咳…”
还未开场,崔绵怜捂着那樱桃小嘴轻轻地咳嗽了几声,许是被风吹的。早春的风还是带着些凉意的,而且这崔小姐衣衫单薄…
薛完颜顺着崔绵怜一瞟一瞟的小眼神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高台。果然看到了一个气质突出的人。
素冠白衣在一群官服中格外的醒目,更不用说他那俊朗的眉目,而且身旁坐满了歪果裂枣和中年老年,不醒目就怪了…
现在的形式…若我开口请求父皇转换场地那崔尚书的这个人情我卖定了,可是这崔小姐…
“华缘节第三十场比试,丹青。题目为‘华缘节’。时间为一柱香,要求画面完整,开始!”
崔绵怜小心地拿起了一旁的画笔,呼出一口浊气,眼中慢慢闪起了光。纵使她柔弱病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那为数不多的几次出门机会里她有幸惊鸿一瞥遇到他。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
薛完颜站在那里看着,崔绵怜在画卷上飞舞。她是一个将全部生活寄托在一件事情上的人。
虽说专心致志的人令人敬佩,可若不好好控制住情绪画面就会变得混乱,你会迷茫下一笔该画在哪里。那画便不再是画,只是你发泄情绪的涂鸦,那就失去意义。
薛完颜走至桌前,终于是举起了笔,笔尖轻落纸面,抬手移笔间笔墨洋洋洒洒,转眼只消片刻画卷半成。薛完颜放下了手中的笔,拿起了小一号的小笔,微微俯下身去加以细节。
大笔挥洒自如泼墨山水,工笔屏息凝神花鸟虫鱼。
高台之上哑然。
“这…崔大人…这是…”
崔嘉的表情凝固了,紧紧的盯着擂台之上,看的却不是自家女儿。心中已有答案却终究是惊讶。
“不可能…不能啊…怎么会这样…那位大人…那位大人那个时候的话…就是这个意思吗?”
“崔大人…”
崔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吐出浊气,眼神坚定不移。
“我们做事的人只要把事做好就是了。而且要想瞒过那位大人的眼睛…是不可能的。”
“是。”
高台之上权贵云集鱼龙混杂,人与人,权与权的关系错综复杂。
薛元檀端起茶杯,眼睛却很是不安分。
阿姐的本事他是最清楚的,这场比赛没有什么悬念。但是高台上的变动需要他紧盯着,现在的朝堂,牵一发而动全身。
在薛完颜低下头去专注的时候,他薛元檀就是她的眼睛她的后背。因为当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棋盘之上陈列时,最后下棋的人是他。
香燃尽之时,宣纸被举起时,当少女的眼睛真正的落在纸上时,她捂嘴惊讶时。
薛完颜只是上前一步,行礼弯腰,用礼貌周全的笑容朝她宛然一笑。
“承让。”
几乎是梦寐以求的时刻,崔绵怜两行清泪倏然落下。可那练习了许多次的两个字却在这时卡在了喉咙里,不管她怎么用力也喊出不来。
薛完颜伸出一只手指抵在了嘴唇上,轻轻地对她说了什么。崔绵怜绷紧的身体终于是松了开来,缓缓弯下腰来,心悦诚服的一个鞠躬。
“多谢殿下亲临指教。”
崔绵怜再起起身时,泪行擦净虽然面容病态但是笑容灿烂。既然不能当面相认,起码到最后也要礼貌有佳,不辱师门无愧恩师。
这场比赛的结尾平淡的几乎是无趣。薛苑城也是尴尬,这下得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才行。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宝贝女儿有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咳咳,温容。既然你无意于任何一人。你可知你这般任性妄为毁了多少金玉良缘。”
“回父皇,儿臣并非有意冒犯。不过…”
薛完颜欲言又止,抬起头了看了看薛苑城,薛苑城点头示意她往下说。薛完颜放下了手,向四周转了转,众人正在奇怪她此举时。她嫣然一笑,轻松欢快的开口作答。
“不过棒打鸳鸯确实是儿臣的不对,儿臣向各位千金公子以及大人们道歉。儿臣愿为搞砸华缘节一事承担罪责,请父皇降罪。”
薛苑城嘴角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温容能有此等觉悟朕胜感欣慰。但是朕也不会因为你自请罪就减轻丝毫。长公主薛完颜,搅乱华缘节妨碍其正常运行,罚闭门思过一个月另责其抄道德经十遍。期间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踏出府门半步!”
“儿臣领旨。”
四周众卿哑然,台下众民大多敛声,但唏嘘声也不停止。为她的胸襟坦荡,更为她这一笑置之的游刃有余。她一袭紫衣飘若拂尘,让众人不禁想起那些对她的传颂:
佳人虽无倾城貌,却有温容胜绝色。珍珠粉黛不及才,红颜巾帼何须让?
薛完颜就像人们寻常印象里的皇家女儿那样,步态轻盈而体态优美,言行举止优雅的恰到好处。惊世的才华,礼仪仪态,她满足了世人对宫墙之内的所有幻想,也刷新了世人对女子的认识。
若倾国倾城便是红颜祸水,那她薛完颜也是一杯红颜祸水。身为女子却怀治世之才,胸襟坦荡却女儿柔情。
一朝华缘节,她让这世间再无人不知她姓名。
薛完颜。
一登擂台酒意潇洒,二登擂台百步穿杨,三等擂台妙笔生花。这等千古风流韵事会随着岁月,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流芳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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