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需要青娥去取个一二吗?”
青娥注意到了薛完颜的变化,发声问道。薛完颜摇了摇头,转回头来继续走。
“不。风自飘零水自流,何必拾遗妄追思。我们走吧。”
“是。”
青娥想起了什么,小碎步迈得快了些,走到了薛完颜的身侧。见她眉眼弯弯的在笑,薛完颜就知道了,多半没好事。
“公主,青娥听苏夫子的书童白桐说了,夫子过些日子就要去云游了,您也要跟去是不是?”
“嗯。”
青娥见薛完颜没了下文,心急了。小脑袋晃动得极快,发簪上的流苏飞舞,只留下几道虚影,晃人眼。薛完颜伸手扶住了这颗头。
“青娥,我此次随夫子云游,免不了舟车劳顿风餐…”
“公主啊!您可是金枝玉叶,千金之躯啊,一路上怎么能少了侍奉您的人呢,还是让青娥随您去吧。”
薛完颜好笑的看着青娥,摇了摇头。青娥急的想跳脚,但是考虑到身处何地,只得作罢。
“可是公主…”
“青娥,你要留在这。喂清歌,练字。记住了吗?”
青娥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薛完颜见她如此,转身快步向前走,青娥赶紧加快步伐追上。
“那清歌多聪明一小鸟,饿不死的。”
“青娥,若是你不在这,谁帮我传递书信。”
“…好吧,青娥知道了。青娥定不辱使命,完成殿下所托!”
青娥想来是被哄好了,一把抢过了薛完颜手中的书卷走得飞快,还不忘记回过头来仰着一脸盈盈笑颜讨问下去。
“公主,您可知晓去往何处?自从两年前苏夫子开始负责教您读书,苏夫子就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常年在外云游了,青娥早就听说苏夫子喜好山水,常年云游在外,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啊。”
“我也不知,今日本就是来询问夫子云游之事的,奈何夫子不在。只能改…”
“温容找我?”
自身后传来一声,薛完颜和青娥转身,浑身雪白的人,白衣白发,笑眯眯的,慈祥的很。此人正是苏陌,苏子夫。
苏子夫带着一脸的笑走到了她面前,自衣袖中掏出一卷纸来,薛完颜伸手接过,朝苏夫子点了点头。
“谢夫子。”
“三日后的卯时便要出发了,温容可是有所忧虑?”
薛完颜停顿了一会儿,抬起了头,眉毛微微皱着。
“我担心…”
苏子夫抬了抬手,薛完颜了然的停了下来。
“青娥,你先回去。我与夫子有事商量。”
“哎?是…”
青娥扭扭捏捏的走了。苏子夫走上前去与薛完颜并排,在走廊里走着。
“温容是在担心几位小殿下?”
“是。檀儿年幼,旭儿和涟儿更是…无奈父皇日理万机根本无暇顾及。担心…”
苏陌看着薛完颜,笑容攀上脸颊。
“温容不是早已留有一手吗?”
“我只是担心…若有人不惜铤而走险,难保后果如何。”
薛完颜的神情有些别扭。想皱眉却又克制着自己的样子,苏陌饶有兴趣地看着,终是不忍,伸手抚平了她的眉间。薛完颜已经习惯了苏陌时不时会有的亲昵举动,对方是夫子,薛完颜也就默许了。
“温容向来算无遗策。白桐会常去走动的,温容不必如此劳心伤神。”
“多谢夫子。”
两人又往前走了些,聊了些。终于是在走廊尽头分别开了。
苏陌看着远去的薛完颜,轻声叹了口气。
毋庸置疑,薛完颜是这一辈里的翘楚。这一辈中年长她的大有人在,但是才华胜于她的,却并没有。
年纪尚轻,却锋芒毕露,难免会招来一些过多的关注。好在她地位尊贵,性情沉稳又心细如发。虽然幼年丧母,却能在两年的时间里,在这森罗宫殿里理通了一条条人脉关系。
那娴妃这些年能在那荒芜的冷宫里安然无恙,难保不是这十二岁的孩童所为。
虽然四公主的身世到现在依旧流言四起,众说纷纭。但是现在,长公主愿意对娴妃施以援手,对四公主的态度又与对太子和三皇子的态度无异。
即使娴妃口碑再怎么恶劣,苏陌也不得不信。
因为他深知,薛完颜是个什么样的人。
宫墙之内,唯血亲,不护。
回到居住之处,一个十岁左右模样的书童迎了出来,规规矩矩地行礼。
“夫子。”
“白桐,以后记得要早些告知于我。”
“可…可是白桐…去哪里找您啊…”
白桐轻声呢喃着,苏陌想了想也是,摆摆手作罢,踱步入院。
世人皆知苏子夫好竹,不喜繁盛香郁的花儿。却无人知晓这苏宅何时有的一株白玉兰。纵使这花花期不长,也已盛放过两回了,香味浓郁的很。
苏子夫并不喜欢这花香,即使这花以素雅清新著名,但是在这儒雅的苏宅里却算得上是奢靡之物了。
这花树住进来的第一个年头,白桐见苏子夫赏花要离开数尺,还要用一帘轻纱挡住那飘过来的香味。十分不解,上前询问。
“夫子既然不喜此花,为何要将此树引入庭院之中?”
“此花似人,以此追思。”
问起像谁,夫子就闭口不言,只是微笑摇头催促茶水伺候。
苏陌坐在窗边,喝着茶,赏着花,只是那枝头之上并无一二花骨朵儿。苏陌的眼角微微下垂,无情地揭露着他的年龄。
“过慧易夭啊…”
一声叹息,承载着过多的期望侥幸和祈祷,长远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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