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见
那日的大雨过后,乔家老三就疯了,这件事儿很快传遍了这个不大的村落,乔老三终日挤在乔家大宅子的门口,只是碰到的午后下雨的那个时间,就会在全村大喊着:“红姨,红姨,你的针掉了!”
乔老大和乔老二看着疯了的弟弟。心里想的都不一样,乔老大想着乔老三这些年倒腾的文物都藏在哪里了,乔老二只是点上一支烟抽着,他更想知道弟弟口中的红姨是谁?
三日后的上午,炎热从清晨就开始了,村里的柏油马路上驶来了一辆大巴车,车身上的广告写着“虹影剧团三下乡慰问活动”,路边聚集着大量村民,这才知道原来村里来明星了,来城里的大领导了。
大巴开到了村委会的门口,停了下来,村委会的张副主任赶忙迎接上去。车上下来了很多人,丁岚的格子衬衫和背带牛仔裤把自己衬的越发的年轻,她走上去和张副主任握手说道:“您好,张主任,我是虹影剧团团长丁岚。”
张副主任紧紧握着丁岚的手,笑着说:“欢迎城里的领导来视察。”
丁岚微微笑着说:“张主任您太客气了,我们就是个小剧团,哪里是什么领导呢。都是为人民服务的。”
张副主任听着这话,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道:“呃,哈哈哈,丁团长真谦虚,请这边请,各位同志请到办公室暂时休息下。”
大概十几分钟后,张副主任同乔家老二—乔建林走进了办公室,张副主任满脸堆着笑说:“剧团的各位同志,咱们这是小村小户,没有旅店什么的,安排各位在镇上呢,又诸多不便,这样,这位是咱们乔家村的本家大族乔府的乔建林同志,也是咱们海浦市村落文化馆的馆长。”
丁岚先起身和乔建林握了握手,乔建林文质彬彬的微笑道:“丁团长您好,久仰大名,我听很多文艺圈的朋友提到过您。”
丁岚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说道:“乔先生,太客气了,咱们准备走吧。”
乔建林看着所有人,大声说道:“各位同志,咱们这些天就屈尊住在舍下,舍下是老房子,虽说有点旧,但是地方大,厢房多的是。”
剧团的人交头接耳说着什么,大概也就是乔家的房子特别旧等等。丁岚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停止交流:“呵,呵,大家抓紧时间,咱们上车准备去乔府。”乔建林领着剧团的人去往乔家大宅。
这个时间,又是老李开张的时候了,他蹲在面馆门口看着远处过来的大巴车,心里想着:一帮酸腐文化人,不要脸的戏子,这世上只有红姨才是最纯净的人。
远处的一丝丝乌云缓慢的走过来,仿佛又要将这村子笼罩了。大巴车经过了老李的面馆门口,路面的坑坑洼洼让车速慢了很多,足够丁岚和老李相互看着对方的,老李猛然站起来,手里的毛巾被抓的皱成了一团,他看到丁岚的那颗泪痣,这么明显!一刹那,老李似乎看到了另外那个女人!老李想追出去,但是还是没有,他手抠着门框,指骨用力的发白。
远去的大巴车里,丁岚的眼睛里透着阴恨,嘴角边挂着冰冷的轻笑,坐在她身边的宫伶低头擦着手中的怀表道:“乔家村的人,带有戾气。”宫伶依旧没有停下来,也没有抬头,他低沉磁性的声音,深深的打在丁岚的心上,丁岚是对宫伶有好感的,她总觉得宫伶的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他们就相识一样。
丁岚明媚的笑着温柔的对宫伶说:“一切都会好的,宫伶。”丁岚的明媚,欢喜,温柔只愿意留给宫伶一个人。宫伶擦拭怀表的手停顿了一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他替丁岚担忧,其实,宫伶早就知道了丁岚背后的一切遭遇和经历,他却从来不能说破,只能用尽办法远远的保护着丁岚。
大巴车到了乔家大宅的门口,大家纷纷提着行李下了车,一个个面目惊呆的左看右看,所有人都惊叹在这个小村落里,居然有这样一座华丽建筑,两座石狮子威严的蹲坐在两侧,所有的地面铺设都是黑色大理石和镀金花边,砖红色和帝黄色让整座大宅看起来严肃而又深远。
乔建林带着丁岚他们介绍着宅子的房间:“各位,右边是东厅廊,左边是西厅廊,丁团长、宫导演和彦女士住在东厅廊,其他6位剧团同志分别住在西厅廊的这六间房房间里。各位请先把行李放在地下就行,管家会为大家安置到各自的房间去的。下面,请各位跟我走,这里是,”
“我的不用管了,我自己会收拾,谢谢好意。”宫伶坐在东厅廊的连椅上,看也不看乔建林一眼的说,右手把烟放到嘴里吸了一口,抬头看着灰色的天空,烟雾缭绕了他的面孔。
乔建林微微一笑说:“好的,宫导演,请自便。大家请这边,这正北是府邸的前厅,晚饭我们会在这里享用,啊哈,这位女同志,这是清末一位隐居的大师的作品,屏风的图案是她自己用特有的针线一针针绣上去的,最好不要用手触摸。谢谢。”剧团的舞美师出于好奇想要用手触摸,被乔建林制止了。
丁岚冷眼看了看舞美师说道:“好了,大家都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吧,乔先生,谢谢您的盛情介绍,下午我们还有演出,不好意思。”
雨也似乎马上就要倾盆而下了,所有人都回到房间里休息去了。丁岚在东厅廊的第二间“溟月斋”,她站在窗前,深棕色的纱帘垂在窗户两侧,她看见宫伶依然坐在东厅廊的连椅上,但是此刻手里又在擦拭那块怀表,此刻没有一丝风,阴云压的很低,让人透不过气。
宫伶起身要去拿行李的时候,看到了窗前的丁岚,两人相互注视着对方,丁岚充满悲伤的眼神,嘴边却是只有对宫伶才露出的温暖的笑意,宫伶没有回应,转身提着行李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丁岚有一种想哭的感觉,甚至泪水已经就要夺目而出,不知为何,她见到宫伶时,心总是会莫名的很疼,似乎她有几生几世都对不起宫伶一样。
突然,一声雷声轰鸣,打断了丁岚的思绪,大雨瞬间倾盆泻下,大家都跑出来到厅廊上站着看雨,彦菲子和丁岚在一条厅廊,她走过来,对丁岚问道:“岚姐,这雨说下就下,咱们的演出会不会耽误啊。”
“不会,夏天的雨一会儿就会停的。你的台词都准备好了吗?”丁岚着说。
“嗯。”彦菲子看着雨水,心里想着:丁岚,你这个女人,喜怒不形于色的,想要让你说点什么,真难。
忽然,一个又黑又小的身影不知从哪里狂奔到了雨中,大家都在大喊:“喂!哥们儿,你没事吧,快到厅廊里来啊,下了这么大的雨,你跑出去干什么啊?!”
“就是,就是,这谁啊!有病吧!”
丁岚一脸冷漠的看着雨中奔跑的人,那人一直跑出了大宅,便没了动静。
乔建林这才从中厅内堂里跑了出来,大家七嘴八舌的给乔家老二说着刚才的情景,看的出来,乔建林也是很意外,并且,他一定在做什么很消耗体力和很脏的事情,身上的白色亚麻衬衣又湿又脏。
“各位不要慌张,那人是乔某的亲弟弟,他有精神病,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乔建林说着。
大家听到这里,纷纷说着:“这么危险!万一情绪失控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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