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过白狗子吗?”
望乡台畔,岑青望着一众紧张的阴差轻笑着问出这句话。
“大胆!”
半晌之后,才有一名阴差鼓起勇气站出来,抽出铁链枷锁,怒视岑青:“阴阳有别,生死两断,你是何方神圣,竟敢乱闯地府?”
“我?”
岑青抬起头,望向难辨黑白的地府上空,喃喃道:“我是一个交代,对朋友的交代。”
六年之前,十里亭一别,原以为再见他已是金丹真人,却不料百般修行仍比不过一条神道律令。
是谁规定无信者必须死,是谁视凡间生灵如牛羊果树?
是谁享用着人间的香火,却用人间血肉浇灌着仙株。
究竟是谁在祸乱着人间?
岑青擎出噬魂,高举至眉心:若不能上天入地救人出来,我要这长枪有何用?
“杀!”
阴差们见岑青亮出武器,怒喝一声,把她团团围起,勾魂索、拘魂牌、锁魂枷、挫魂棒纷纷砸来,阴风四起,惊得望乡台上的孤魂野鬼哭号着躲避。
法器群至,笼罩方圆,然而数年前的岑青尚且不惧这些东西,何况是大成妖仙的如今。
一声清啸中,噬魂枪绞碎所有法器,岑青化为青虹冲天而起,只余下两手空空的阴差们战战兢兢地扑倒一地。
青虹坠下,直入八百里忘川。
长枪如龙,挑起万丈河水。
十八层地狱里的恶鬼也有得到救赎的一日,而无信者的魂魄却只能在这忘川河中永世沉沦。
那就挖干你这忘川!
河水倾倒在岸上,再次倒流回来,可是终究有那尚未沉沦的孤魂爬上河岸,努力地站起,大笑着张开手臂,被黄泉路上的阴风吹成粉碎。
即便是站直起来魂飞魄散,也好过在忘川河水里洗的浑浑噩噩。
这便是不礼神不怕鬼,不敬天不畏地,桀骜不驯的无信者。
忘川宽有八百里,上下无尽头,岑青变成了移山的愚公,一片片河水被她挑起,倾倒在荒芜光秃的黄泉路上,孤魂一个接一个地散碎,就连迅猛刺骨的阴风都似乎被吓住,缓缓地停歇。
谛听隐没在空中,深深地皱起眉头,在他看来,岑青的举动愚蠢不可及,她明明应该有更好的方法,却偏偏总是选择最暴力最直接的一种。
她就像是流浪在宇宙中坚硬的顽石,肆无忌惮地撞开阻拦在前方的一切障碍,无论前方是陨石还是星球,她从来不改方向地撞过去,要么把对方撞成粉碎,要么把自己撞成粉碎。
地府无岁月,岑青不知疲惫地挖动河水,十殿阎君早已惊动,地府的阴兵鬼将也聚集在忘川河的远处,却只是遥遥观望不敢走近。一来是谛听神君悄悄阻止,二来他们也担心被河水卷入忘川,从此永世沉沦。
“罢手吧,岑青。”
直到有一日,河面竟然真的下降了一分,谛听神君才忍不住眼角跳动,忍不住出口劝阻道。
岑青丝毫不为所动。
谛听神君猛地朝黄泉路上望去,发现那里时时刻刻被忘川河水滋润,已经生出了一片绿茵。
那是无数被阴风吹碎的亡魂聚合起来,在不毛之地上重新化作的生灵。
“彼岸”一种异样的感觉让无所不知的谛听神君也忍不住轻轻战栗。
那些本该永世沉沦的魂魄,居然以这样的形式再次复生。
无尽虚空之中,地藏轻轻颔首,叹息一声,捻指从莲花座上摘下一朵花瓣,抬手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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