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的拱门一重接着一重,纤细的银柱反射着万花筒一般的光芒,将曾经的教堂装饰得宛如迷宫。韦恩拉拉我的袍角:“小心,这里的光灵不对劲。”

这个破堂子里就没有什么是对劲的。

“圣光应该是仁慈而温暖的,”韦恩继续宣布他的大发现:“这里则完全不同,到处都是光,心里却生出寒意来。”

我不知道三言两语能不能解释清楚,试着说:“光和影是一体的,如果你去问一位影术师,比如葛琳达,她会告诉你世界上只有光元素,所谓影元素并不存在。”

葛琳达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我接着说:“影术师驱散或抽离光元素,就投下了阴影。这里的光元素被扭曲了,只知一味聚集索求,以至于和阴影本身没什么区别。”

韦恩试着在掌心召唤一小团光,我急忙打断他:“不要施法,空虚的光元素会抽走你所有的能量。”

忽然葛琳达重重地推了我一下,一行人闪入某座祭坛的阴影后。只见无数水银细针顺着强光的方向疾射而出,没入墙壁之后又失了形迹。刚才许是触动了什么机关。

“还好有葛琳达,”韦恩喘着气说:“你一定有办法,当初是你开启了瘟潮,现在只要……”

葛琳达脸色一凛,比阴影的深处还要暗淡。

我替葛琳达说:“开启瘟潮的,是骑士团的恶行。”再说放一把火固然容易,扑灭一场山火又是另一回事了。

葛琳达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不及反应,忽见四周光芒大炽,我们失去了藏身的阴影。先前巨大而空旷的祭坛之上,分明多了一具光芒的王座。一个我熟悉的金光闪闪的身影端坐其中。

“罗兰。”

“小黑,我很想念你。”

“哦,想再捅我一刀吗?”

在墓穴里的漫长的时光中,我幻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我清楚地知道罗兰是一个恶毒但软弱的纨绔子弟,我能够打败他,我能够改变曾经铸下的大错。而这一刻,一切又变得不再确定。“哦,想再捅我一刀吗?”这种话说出来我就恨不得吞回去,宛若一个被抛弃的愚蠢的情人。

在强光的威压之下我的行动稍有些困难。我回头看了一眼,葛琳达已经消失在某处阴影之中,很好。

“小黑,你不要这样,那是一场意外。”罗兰仍然端坐在光芒的王座之中。

我默默唤出一只应声虫飞到弗兰西斯耳边,说我会上前跟罗兰说几句话,如果你有机会就直接动手,不用管我。弗兰西斯打架不依赖元素的力量,目前看来他也许是机会最大的一个。

可能是恼怒于我的沉默。罗兰猛然起身,一个闪现站在我的面前,长长的金发无风自动:“明明是你先辜负了我,如果你答应做我的侍从,我就不会受伤,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如果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在我犯错前阻止我,我说不定就不会做出那些,偏激,的事情来,一切也许会不同。可是你现在却站在这里,好像一个道貌岸然的英雄一样,好像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好像你才是那个史诗里到处传唱的大英雄。”我大步向前,径直穿过了罗兰的虚影,对着空荡荡的王座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知道罗兰惯于索求,理所当然地索求。

“我想要一切回到正轨上,我想要弥补犯下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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