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成道:“奴才再三跟皇上确认过,皇上的确是向娘娘要回那一对青玉合卺杯。”
皇后道:“高公公,您是打小就伺候皇上的,本宫入宫之后常常得您关照,今日您是否能向本宫明言,皇上此举到底是何用意啊?本宫当初以妾室的身份入宫本无权与皇上共饮合卺酒,可是本宫却得到皇上盛宠,皇上曾经以此青玉合卺杯起誓,会对本宫珍之重之,犹如皇上之发妻孝穆皇后。此事别人不知道,高公公应该是一清二楚的啊。”
高成道:“奴才岂能不知,可奴才方才刚刚多说了两句就惹得皇上开口训斥,奴才也是无能为力啊。”
皇后道:“难道还是为了宁嫔滑胎之事?高公公,此事本宫实在是冤枉。”
高成道:“皇后娘娘,皇上圣明,必然能为皇后娘娘洗清冤屈。此番皇上要什么,皇后娘娘就请照做吧,若是此时忤逆皇上的意思,只怕百害而无一利啊!”
皇后道:“多谢高公公提点。”
说罢转向宛如道:“去将青玉合卺杯取来。”
宛如道:“奴婢遵旨。”
少顷,宛如呈上来一对青玉合卺杯。
皇后拿在手里,仔细赏玩。
那对玉杯玉质通体均为青色,光滑细腻,实乃玉中极品。
玉杯由能工巧匠雕刻成以绳捆扎的双杯形状,绳结间雕成一方印,镌“万寿”二字。杯柄作凤形,杯身凸雕双螭,杯底乃是六兽形足。
杯身两侧分别刻有阳文隶书,一侧为:“湿湿楚璞,既雕既琢。玉液琼浆,钧其广乐。”另一侧为:“九陌祥烟合,千里瑞日月。愿君万年寿,长醉凤凰城。”
皇后手拿玉杯摩挲良久,心中念着当年与皇上的海誓山盟,又思及如今的处境,不禁悲从中来,心如刀绞。
自从皇上下令幽禁,皇后便再难与静贵妃互通消息。
未免齐楚暗中为皇后和静贵妃传递消息,皇上甚至不许齐楚再入承乾宫和永和宫请脉,而是指派了其他的太医。
皇后此时早已没了主意,但高成方才所言甚是有理,她如今已经身为中宫皇后,自然应当宽厚仁爱,不应以一己之私为念。
皇后将玉杯放置于锦盒之中,对宛如道:“将此物交给高公公拿回养心殿给皇上吧。”
高成道:“皇后娘娘如此识大体,想来皇上必定欣慰。”
皇后苦笑道:“有劳高公公了。”
皇后双手紧紧握住锦盒的边沿,郑重地递给宛如。
宛如双手高举过头顶小心翼翼地接了,珍而重之地托着,恨不得抱在怀里。
谁料宛如刚走了两步,脚底一滑,头向下栽倒在地,锦盒也摔了出去。
周围的人都来不及反应,回过神来之时,已听到玉碎之声。
皇后腾地站起身来,快步走下台阶,俯身下去将锦盒拾了起来。
打开锦盒一看,只剩一盒碎玉。
皇后紧张地捡起一片片碎玉想将她们拼接起来,却不慎被碎玉划伤了手。
而宛如早已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口口声声说道:“奴婢该死,请皇后娘娘恕罪。”
宛兮见皇后被碎玉割破了手指,连忙上前道:“皇后娘娘小心,仔细着手。”
皇后娘娘回手就是一巴掌,将宛兮扇翻在地。
宛兮捂着脸哭道:“请皇后娘娘息怒。”
皇后道:“没用的东西,还敢凑上来找打?”
说罢又走到跪着的宛如面前,一脚将她踹翻。
宛如爬起来又跪好,哭道:“求皇后娘娘息怒,赐奴婢死罪。”
高成也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吓得没了主意,亦不敢开口为宛如、宛兮向皇后求情,只得尴尬地站在一旁。
皇后将碎玉放下,收起染了血的手指,对高成道:“高公公,底下的人不当心,白费了高公公的一番心意。”
高成怯怯地说道:“皇后娘娘请息怒,凤体要紧。在皇上心中再珍贵的宝物都比不上皇后娘娘凤体安康。”
皇后单手托着锦盒的底,递与高成,说道:“请高公公带回养心殿向皇上复命吧。”
高成赶紧伸出双手接过锦盒,说道:“奴才遵旨。”
说罢低头一看,锦盒大敞着,里面有一片碎玉上还沾染着皇后指尖流落的血迹,仍未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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