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们说的，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只是我们没办法让他死。”方妹妹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又带她进入内门喷雾气消毒，最后递给她一个口罩“戴上，我带你看看二床去。”
无邪从消毒室出来的见到的才是ICU内部的真实面貌。
若说外面不像其他科室住院部，这里更加不像，像一个小型迷宫。迷宫的正中心是个圆形的工作站，被分成一块块的区域，门上贴着分别“配药室、谈话室、膳食间”。已经半夜了，工作室区域灯是暗的。
可无邪走近，灯刷的一下亮了起来，忽闪忽闪眨眼睛似的。
方妹妹抬头看了眼，“二床别闹了”领着无邪继续往里走。
无邪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看见人，也没有看见非人。她不知道方妹妹说谁，但是灯确实不闪了。
围着工作室的是弧形的走廊，走廊里亮如白昼，外侧是装着自动玻璃门的封闭病房。病房的墙下半截是正常墙体，上半截全部都是透明的玻璃。
无邪隔着玻璃看见每个病房都有一张病床，床四周上下环绕着各种显示屏，二十四小时监控病人的生命体征。
两个病房连接的窗下有个弧形内嵌的护士工作站，从工作站可以同时观察到两个病房的情况。离得最近的工作站，不光有护士在哪儿纪录病人情况，还有个没着病号服的人，蹲在护士台上，愁眉苦脸的。
“这个……”无邪指着护士站，这样肆无忌惮的放纵病人不好吧。
方妹妹习以为常，进入ICU的医生护士晚上不睡觉是常态“下了班会补觉的，习惯了。”
那个护士转过头来，看了眼无邪没认出来是谁。再说这会儿也不是探视时间，不能随便让人进来的。
方妹妹凑上前，把无邪在外科干的事跟她简单说了一下。
走廊里其他护士站上工作的护士也听见了，纷纷激动不已，扭过头来问“二床真的有希望了？”
无邪被看的向后退了好几步，她只同意来看看，并没有同意弄死二床。
再去看眼前这个护士站时，蹲着的人已经消失了。
那护士在工作站上按了几下，跟前的一个门开了。
“不让你动手，就用你的……”方妹妹斟酌了一下，把倒霉劲换成了“能力。”
她们干了好几年的护士，谁信黑白无常啊，还不是倒霉催的么。
“你跟我来。”里面的护士带着无邪走了进去，指着病床“你在外科怎么做的，在这儿也做一遍吧。”
无邪看着床上的一坨，没认出这是什么。
床上的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他了，头如斗大，整个脸完全肿胀的认不出五官，皮肤像透明的球，都能看见皮肤下的液体。
而身子却干瘦到几乎没有，裸露在的手腕和手背都深深的凹陷进去，只有一层皮贴着骨头，血管都是瘪的。
护士轻手轻脚拉起胳膊上的袖子，露出的手臂上挠骨和尺骨也是勉强接起来的，隔着皮薄薄的皮，可以看一截一截的断痕。
“这仅仅是一条胳膊，他全身几乎都被打成这样了，基本都是拼凑起来的。”护士叹了口气，剩下的不打算给无邪看，看了也只会吓着她。
无邪完全被吓住了，在她脑海里，即将被被派去的地府也就这个情景，却没料到人间也能见到这样的。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他一年前进来的时候就这样，而且大脑并没有完全死亡，还能感受到痛苦。”护士看着无邪，眼里充满悲悯“你快点做吧，让他能早点解脱也好。”
无邪摇头，吓着也不能如此轻率的决定一个人的性命。
“他家人呢？是他家人决定的吗？”她问。
就算是家人也没权利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
“家人？”突然一个冷笑从上方传来，先前愁眉苦脸的又出现了，只不过这次他蹲在电子监控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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