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苏合的剑意乃是道行天生,本已玄妙非凡,被老爷子苦心炼制的怨气引子刺激觉醒后,受阴邪霸道的怨气反复纠缠磨练,初露锋芒,之后又于南华子一役险死还生,经由没有空间和时间的世界洗练,明心见性,或是因缘际会,或是天性使然,孙苏合屡屡出入险境,昂然迈过常人无法想象的凶恶战场,剑意之高妙已经臻至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境界。
这一式醉仙乱剑的精义就是彻彻底底放弃一切控制,孙苏合的意念仅仅作为单纯的催化剂,一切交由剑意自在变幻,将其发挥到极致,与讲求操纵由心一切在我的垂丝柔剑可谓各偏一隅,皆是因着孙苏合的特殊情况量身定制,是由旁门左道力攀巅峰的天马行空之作。
就连孙苏合自己也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平日试招时甚至经常出现一旦失去他的主持,剑意便偃旗息鼓,不露半点威力的情况,似乎是对小孩似的打打闹闹不屑一顾,但是今天不同,好对手,好挑衅,天道行的威严岂容轻侮?
岛田兄志在必得的一击眼看就将得手,但是忽然之间,他惊愕地发现自己失去了对于风暴龙卷的绝对掌控,本该比自己的身体还要操纵自如的狂风骤然变得桀骜难驯,难以形容的凛然剑意霸道地侵入风中,他看到一片雪花嘲讽似地凭空出现在自己眼前,然后难以计数的雪花自风中幻化,风卷雪,雪化剑,岛田兄浑身上下受创无数,得意的绝招不但出师未捷,更成了引剑自戕。
几乎就在同时,一道白虹起于虚空,贴着孙苏合的后背一剑斩过,放弃了对于醉仙乱剑的一切控制之后,孙苏合将所有的心力倾注于催发这一记白虹杀剑,终得险之又险地斩灭了背后袭来的神明电光。
既是天道行,又怎能没有超然于众的特异。我的剑,无物不斩,便是雷霆,我也斩得,便是神明,我也斩得。
岛田弟喉咙一甜,差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神明电光被斩,对他来说就像灌注了全身力量的一拳忽然打空,然而他真正所受的创痛又岂是运错了劲能够比拟的,五脏六腑宛若翻转过来一样,大脑更是如遭针刺,激痛难当。发现了什么,怎么会这样?要不是身体上的痛苦如此真实,岛田弟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在梦中。
从与岛田兄弟在酒店走廊遭遇开始,除了一招垂丝柔剑,一招醉仙乱剑,其他所有剑气孙苏合都刻意用法杖击出,甚至在斩出佯攻身后房客那一剑时还甘冒奇险倒转法杖。实际上艾丽丝所传授的魔法的基础就是与周围天地的沟通,法杖在手,可以在身边任何地方斩出剑气,即使是背后的死角也是一样。伪造的情报种下错误的种子,终于在关键时刻结出果实。孙苏合身后露出的破绽实乃请君入瓮的陷阱。
借助八岐洞天提供的情报,孙苏合对岛田兄弟几乎了若指掌,而对方对他却近乎一无所知。过人的胆识,精心的算计,再加上天壤之别的情报差画下了决定性的一笔,孙苏合终于在刹那间完成了近乎不可思议的情势逆转。
趁着对方招式被破的一瞬,孙苏合一脚踏裂碎石,猛然发劲向着岛田弟径直前冲,手中法杖往前一递,杖尖亮起冷冽的虹光。岛田弟万念俱灰,他几乎已经想见自己被一剑剖身的情景。
然而虹光忽然敛去,就连法杖也一晃消失在掌心,孙苏合鼻头流出两道殷红的鲜血,但他脚步未停,仍是继续前冲,一步抢进岛田弟的内盘,两人瞬间贴身而立,还未等对方回过神来,孙苏合的右手已经如钢鞭疾挥,带着既急且恶的风声,在避无可避的距离上猛然一拳抽到岛田弟的下颚上。
一声铜钟般的震响,岛田弟高大的身躯被抽得飞离地面,向后飞跌出去。这一击虽重,但却没有像岛田弟预料中那样取了自己性命。我还没有死吗?他飞在空中,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到了一幅令他难以置信的画面。
孙苏合的右手抽出一拳后去势未止,袖口的衬衫纽扣早在战斗中崩开,赫然露出了手腕上缠着的一条形态特异的“小蛇”,正是玉婆婆暂借的那只编绳手环,“蛇头”共分八缕,“蛇尾”形似剑刃,八个蛇头咬住蛇尾剑尖结成环状,在四周未灭的雷光中泛起金属般的质感,天然而生一种慑人心魄的奇异魅力。
日本古代神话中有建速须佐之男命斩杀八岐大蛇的传说。据传在出云国有八岐大蛇食人为祸,此蛇八头八尾,眼似红色酸浆,身长横亘八个山谷,八个山峰,身上生着苔藓桧杉之类,肚腹常有血,像糜烂的样子。
建速须佐之男命设计灌醉八岐大蛇,趁其醉倒昏睡之际,用所佩神剑十拳剑将大蛇切成几段,切到蛇尾时,十拳剑竟剑刃缺坏,建速须佐之男命觉得奇怪,用剑尖割开蛇尾来看,据日本书纪云:“中有一剑,此所谓天丛云剑也。”此剑命名之缘起,依据古语拾遗记载:“大蛇之上常有云气,故以为名。”
今夜所有的震惊加起来都及不上方才无意瞥见的一幕带来的冲击,岛田弟跌落地上,又滚出数米才止住冲势,他来不及再管其他事情,就这么趴在地上,咬牙咽下满嘴的鲜血,硬生生逼出声音问道:
“阁下手腕上的可是天丛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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