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鸢儿听到这话,低头摆弄帕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原也有错。罢了,那天的事都不必再提了。”郑鸢儿说着,起身从床边的小桌子上拿了一本书,将里面夹着的一张纸抽出来递给郑平渊:“这个还给你。”
郑平渊展开来看时,那正是他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一时间情难自禁写下的两行字——“使无青鸟,客少黄衫”。
郑平渊看着那两行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叹道:“鸢儿,你实在心细的很,又聪明得很。”
郑鸢儿正低头喝茶,听了这话猛然抬头说:“这么说,你可是承认了?”
郑平渊没有回答,犹豫了一下说:“我昨天去见陆姑娘了。”
郑鸢儿观其神色只觉不妙,忙追问:“你们谈了些什么?”
郑平渊苦笑了一下:“陆姑娘不知从何处听说你被禁在家的事,误以为是我轻视她,有意不准你同她来往。”
郑鸢儿几乎跳了起来:“那你也不曾解释?”
郑平渊没有答话。
郑鸢儿坐不住了,她站起身来,蹙着眉头在屋里踱步:“你这个人……哎!要都似你这样不温不火的,陆姑娘怎么可能……”郑鸢儿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兄长,忽然想起冰荷方才的话,便叹气说:“方才丫鬟说你昨晚上一夜没睡,我就知道我没那么大能耐,原来到底还是因为陆姑娘。”
郑鸢儿低头思忖了片刻,忽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了一句:“哥,你不妨对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想不想要陆姐姐?”
郑平渊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妹妹——他被这直截了当而又大胆的问话惊到了。
郑鸢儿复又坐下,看着他说:“我刚刚听秋菊说,我们过几天就要回金陵了。如今时日无多,你最好当机立断早作打算,否则就真的晚了。说起来,陆姐姐也已经到了婚配年纪,等再过一段时间她有了人家,你再怎么追悔也只是徒劳了。你要想好,我们此番一旦离开兰溪,你同陆姑娘就真的没有缘分了。如今这里只有你我兄妹二人,倒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横竖出你之口,入我之耳,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郑平渊神色渐渐肃然,忽然说:“有件事我实在不明白。鸢儿,你为什么……”
郑鸢儿猜到他要问什么,微笑着说:“为什么我对这件事如此热心?”
郑平渊点了点头。
郑鸢儿敛了笑容,缓缓地说:“我的婚事,三媒六证,是已经板上钉钉,无可更改的了。尽管爹娘总同我说,那林侍郎的公子如何一表人才,温文尔雅,但我毕竟不曾亲见,传言究竟有多少可信,我也不知道。说实话,到现在我还常常不放心。但是你的情况与我不同。你还没有定亲,如今难得刚好碰上这么一个令你心仪的姑娘,模样性情、行事风格又是都知道的,总比不知根底的人要好些。另外,前一段时间,木姐姐的事给我的触动也很大。我还记得两年前我们来兰溪时,那时木姐姐还没有出阁,一次谈起她那位未来夫婿的事情,我和几个丫鬟在旁边都听得入了神,简直羡慕不已。此番来兰溪,刚巧木姐姐也回来省亲,听说我们来了,特意来看我——那天你不知有什么事刚好出去了,所以没见到她。她这次虽然装扮地很鲜艳,但我仍看得出,她比两年前明显憔悴了好些。谈话之中,她对她那位相公却是几乎避而不谈。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却又不好冒昧地询问,后来就让秋菊姐姐私底下问了木姐姐的丫鬟,那丫鬟才说了实话。她说她们姑爷以前那些传闻倒也的确是真的,品行也很端正,在人前二人亦是相敬如宾,只是木姐姐仍是经常暗地里哭泣。那丫鬟还说,她时常听到他们房里有砸东西吵嘴的声音,等到众人赶来相劝时,这两个人就又恢复常态了。你说,从这些证据来看,木姐姐出阁之后,可是有苦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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