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丝清勉强微笑着说:“说什么话。其实我不过当日淋了些雨,受了点风寒而已。这两天不曾断药,已经不碍事了。多谢你们兄妹记挂。”她缓了缓又说,“倒是令兄郑公子,这次着实伤的不轻。”

郑鸢儿蹙眉说:“说实话,那晚深更半夜家人把他送回来时,我们的确被吓到了。我哥长这么大,何曾受过那么重的伤?”她叹了口气说,“好在并不致命,大夫说只要按时换药,过两三个月自然可以痊愈。只是最近怕是行动不便了。他自己伤成那样,心里偏又挂念着你。”

陆丝清只觉郑鸢儿此次前来,言谈之间与以前颇有不同。但究竟是哪里不同,她不及细想,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

郑鸢儿以手探了探陆丝清的额头,蹙眉说:“还是有点发烫。”她回头吩咐丫鬟,“请李大夫进来吧。”

郑鸢儿又回身对陆丝清说:“我哥如今的身体状况毕竟不佳,不得亲身来看陆姐姐。但他说你也受了伤,因此嘱我一定要带大夫过来瞧瞧。这位李大夫行医已有三十多年,医术好得很,我特意请了他过来。”

陆丝清忙说:“这又何必?实在是杀鸡用牛刀了。”

郑鸢儿正色说:“陆姐姐可别这么说。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素日你的身体底子也许比寻常姑娘要好一些,可是你受了伤,再加上又淋了那么大雨,便是身体再好也禁受不起。除非真的确认你身体无碍,否则我回去怎么跟我哥交代呢?”接着她石破天惊地来了一句——这句话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故意说给陆丝清听——“你们两个,偏生都卧病在床,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

声音虽然不大,但这句话落在陆丝清的耳朵里却是真真切切,她大吃一惊,忙扫了一眼周围的几个人。

可惜屋子里的其他人似乎丝毫没有受到这句话的影响——李大夫仍在低着头用心地诊脉,门口两个丫鬟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看着远方。陆丝清虽暗怪郑鸢儿说话不知轻重,无奈心头着恼却作声不得,只因郑鸢儿方才分明是一副无心的表情,自己若一味计较,倒显得认真起来。于是陆丝清索性心一横,装作没听见。她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郑鸢儿此时的窃笑。

李大夫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很快开出了药方。郑鸢儿当即吩咐丫鬟拿着方子去抓药,这边且同陆丝清说着些闲话。

“陆姐姐,我给你看样东西。”郑鸢儿忽然自袖中取出一张半折的纸笺来,她一面展开,一面笑着说:“半个月前,我无意间在我哥的书桌上发现了这么一张纸笺,倒叫我猜透了我哥的一桩心事呢。”她说着,将那张纸笺递了过来,“陆姐姐你瞧。”

那张纸上只有较浅易的八个字,虽然陆丝清识字不多,却全都认得——“使无青鸟,客少黄衫”。纸上行云流水的笔迹当即便吸引了陆丝清,她由衷地赞道:“想不到令兄的字写的这么好,倒像是书本子里面见到的那种字体!”

郑鸢儿微笑着说:“不是我夸口,这话我哥倒真是当得起。一般人第一次见到我哥的字,都免不了要赞叹一番。却不知他在这方面用了多少功夫呢!他几乎每天都要花上至少一个时辰练习书法,这一习惯保持了六七年了。”

陆丝清点点头说:“原来如此。”

郑鸢儿在她身旁娇笑着:“先别说书法了。我哥写的这两行字,陆姐姐可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陆丝清摇摇头:“郑小姐别笑话,于学问上,我自知无知得很。这几个字我倒是都认得,难道还有什么含义吗?”

郑鸢儿目含深意地盯着她说:“虽是寥寥数字,含义可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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