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的方中青也不知不觉在火车上睡着了，他正做着梦，梦见董淑琴也买了火车票，跟他一个班次，正在拿着喇叭到处喊他名字呢。前排座位上有人一个喷嚏，一下子把方中青吓醒了。他回过神，张望四周看有没有拿着喇叭喊叫的女人。
“瞅啥呢？”
“没啥，厕所在哪儿，我去抽根烟。”
“每节车厢头都有那块，赶紧去吧。”
方中青起身，随着车身晃晃悠悠，穿过躺着睡觉露出来的头或者脚，踏过脚下七出来八进去的行李、包裹来到车头，看见几个大老爷们操着一口厚重的家乡话，聚在一块儿抽烟。方中青也凑过去，说道，“兄弟，这时要去哪儿啊。”
对面一个比他年纪稍大一些的哥们儿递过来打火机，说道，“南下看看，经听说有在那儿发财的，到那儿也混口咱的饭吃，你说是不是，兄弟，你这是要干啥去。”
“嗨，一样。”方中青冲那人台了台下巴，一下子就把自己归到她们那一拨人一起了。车厢里有恢复了平静。
鼾声四起，不知不觉已是深夜。方中青模模糊糊记不清这时第几个晚上，又是第几次听见前排座位上那个人的喷嚏声。也是奇了怪了，那人白天打晚上还打，怎么也好了了，害得他旁边的大妈也止不住问他，“你这鼻子是不是对什么过敏？”
那人回答，“我鼻子很敏感，遇到一点儿陌生的气味就会打喷嚏，可能是车上人多气味儿杂闹的，打扰到您了，实在不好意思哈。”
大妈小了小不再说什么，只是害苦了跟他坐的近的人们。跟方中青一块儿来的小章小声抱怨道，“这不是难为人嘛，这么长的路程，光听他一个人打喷嚏了，你说他知道自个儿有这毛病还出来坐这么长时间火车干嘛啊，光给大家伙儿添堵！”
另一个同伴赶紧给他是眼色，摇头示意让他别说了，“大家出来不容易，你就少说两句吧，省得惹麻烦上身。”
倒是顺子一直坐立不安，厕所和座位之间来回跑，每次经过那人时，都要用审犯人一样的怒不可遏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一番，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仇什么怨似的。
“哎呦，我说顺子哥，你可别弄出动静了，好好在这儿坐会儿不行？”同伴中一个小伙子实在忍不住说道。
“我一听见喷嚏声我就烦。”顺子慌慌张张说道。
“谁不是呢，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这不是大家伙儿都担待着嘛，你就坐下来，全当是狗放屁了，眯眼待着吧，你这样一会儿走一会儿走的，把大家搞得心神不宁的，我们都是跟你出来混的，要是一会儿找不到你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顺子犹豫片刻，终于坐了下来，可是仍旧伸着脖子望着前排座位上，双手伏在前一个人的椅背，眼睛就这么一定盯着，好像那人每打一个喷嚏，都能让顺子的神经高度紧绷。
方中青看出了顺子眼神中无形的不安。他觉得那人打喷嚏一定和顺子之间有什么关联，可是他冥思苦想也没个头绪，顺子毕竟是个见过世面的，还有什么事儿能使他这般焦虑呢，就算给他两个脑袋，他也猜不透。这是深夜，车厢中依旧安静，可是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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