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芝云里雾里的发晕，扭头求救一般的看向掌柜的。掌柜的晃晃脑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直到出了裁柳纺的门，念芝才想起来问：“敢问夫人家在何处。”
“中渡街李府。”
“府尹大人私宅？”长期走街串巷，又总是出入这些官家后宅，念芝怎么可能不知道中渡街李府，住的是辅京城府尹李全安。
“正是我儿。”
“那夫人找我又所为何事？”
“姑娘不用害怕，是老生我唐突了。不过现下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辅京城，想听到一句实话都难。”
李老太太也却是是无计可施了。李全安两年前从地方调任到辅京，本是件光宗耀祖的好事。可到了这辅京城，才发现和自己想象的全然不同。
府尹是专为京畿地区所设官员，皇上道这辅京城等同于京城，所以便有了这辅京府尹的官职。府尹统管整个城，听上去是个不错的职务，实则不然。
府尹不过一个区区正四品的官职，可辅京城内，上上下下住了多少比自己官职大的人。这官官相护，裙带牵连，便是些比自己品级低下的官员，也得罪不起。
这个不敢过问，那个不敢得罪，生活起来是在窝囊。
两年前上任辅京的路上，李全安的夫人感染上了疟疾，没能熬到辅京。只剩下一对儿女，将养在李老太太身下。
待到李全安在辅京城站稳脚跟后，续弦之事便提上了日程。李老太太初初露出此意，便有好几家媒人上门说亲。
一番挑拣衡量后，剩下了三家。一家是吏部温侍郎的庶女，二是谏议大夫宋大人家嫡出的二小姐，三嘛，说起来有些为难，是龙武将军徐将军的嫡长女，一年前刚刚和离。
李老太太到辅京以后，忙着教养孩子，鲜少外出走动，所以对这辅京城后宅的风向，完全摸不着边。着人出去扫听，听到的都是些略显夸张的溢美之词。
都是深闺里的女子，你又与这辅京城里的后宅家眷，无所交集，难免打听不到有用的。
老太太思来想去的，便想到尤念芝。这几日打探得知，她长期出入各种官家后宅，又与那邢侍郎之子关系不一般。这样的关系在，说起话来也方便，不怕得罪人。
求人办事，就必须表现出诚意。老太太自是懂得这个道理，将事情的原委，以及自己为何找她，都原原本本的说了。
“姑娘，但凡还有别的办法，我也不至于一大早就在这辅京城到处找你了。我不求新妇对我有多孝道，只求别亏待了那对可怜的孙子。小孙子的才七岁，大孙女的也不过将将过了十岁。特别是我这大孙女，眼看过几年就该及笄论及婚嫁，这后宅里没个可以主事的像什么话？可若来了一人，不对大孙女上心，随意将她许配人家，那可是害了孩子一辈子。”
见过疼惜孙子的，可这是头一次看到如此疼惜孙女的。念芝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酸软感动，虽说现在她将养着阿祖，可是她也很清楚，自她出生以来，阿祖就嫌弃她是个闺女。偏生阿娘又只生得她一个，气得阿祖时时骂阿娘不争气。
一直以为这个社会就是这般重男轻女的，心里也默默的接受了这个现状。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也是有疼爱孙女，一心替孙女着想的阿祖的。
老太太看念芝表情松动，知道她心软，连忙道：“姑娘不需多为难，我并不是要你替我做选择，你只肖将你所见所闻告诉我即可。到时候不管我做了什么选择，有什么样的后果，都与姑娘无关。至于报酬，姑娘尽管开口。”
念芝叹了口气：“倒也不是报仇之事，只怕这三家都非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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