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我来到这大丰之后,就迷上了这里的酒。与现在的白酒不同,古代的酒度数极低,入口甘甜。尤其是这“天仙醉”,据说酿造时用的是天然无添加的山泉水,清冽无比,很和我的胃口,只是奈于囊中羞涩,我一直舍不得放开喝。
不知这埋了八年的藏酒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不得不说,这酒让我心里痒痒地慌。
瘟神似乎看出我的纠结,直接打开了酒盖子,顿时一股酒香飘进鼻子,我立刻缴械投降,恭恭敬敬给瘟神倒上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绵绵阴雨之下,我和瘟神二人共饮,他坐着,我站着,他从容,我恭敬。虽然谁都不说话,但是我竟感觉如此的和谐。我犹如贪嘴又贪婪的小兽,喝完一杯又一杯。初始时还有些矜持,后来越喝越多,越来越无拘大胆。我俩不知从什么时候竟然交谈甚欢起来。
我翘着二郎腿,夹起一口锅里的肉,对他哈哈大笑,抱怨道:“唉,你可知这顿火锅花了我多少银子?足足二两!实打实的银子啊,快顶的上我一星期的工资了。其实买这些菜啊肉的什么的倒没花多少,主要都给管厨房的用来借锅啊什么的了。不过这钱花的值,值!来,干了。看在这酒的份上我们干一个!”
瘟神面带微笑,对我说道:“你醉了,长顺。”
“什么?”我嚼着肉含糊地说,“这度数比啤酒还低呢,我怎么可能醉?难道你这是假酒?哈哈哈……”我身体歪歪扭扭,忽然就要倒下去,瘟神眼疾手快扶住我。
又一次离他这么近的时候,我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端详他。我甚至动手摸了摸他的下巴。
嗯,手感真好。下巴冒出来的胡子有些扎手,却并不硬的,手感有点像粗一些的毛笔须。都说古代人信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话,不知道我拔一根瘟神的胡子会是个什么情况。
我转过头,看着屋檐外的纷纷细雨。然后伸出一只手去。手指刚好能碰到凉凉的雨滴,细雨如针,扎得我的手指丝丝地疼,我却舍不得缩回来。
我想哭,又想笑。我存在于这个世界,一副皮囊,一个外来的灵魂,一个未知的身份还有一个段消失的记忆,组成的是一个活生生的我,可我,究竟是谁呢?妖魔鬼怪么?
我问瘟神:“你能告诉我,我究竟是谁么?”
瘟神凑近我,看着我的眼睛,他是想从我的眼睛里找到他还是找到我呢?
“你真的不记得你是谁了么?”他说。
我笑起来:“我想想看,嗯,我是猎户家的二儿子,我们家两个儿子,全进宫当了太监,老大是大太监,老二是小太监。我们一家犯了滔天大罪,被绝了后哈哈哈……”
瘟神似乎把我搂紧了一些,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对我慨叹,道:“你若真是被贬的猎户家的儿子,倒是一件好事,可惜……”
可惜,这酒后劲太大,直把我醉晕过去。“天仙醉”,天仙都能醉倒,何况我这区区凡体。
可惜,没来得及趁着被酒壮胆的时候多对瘟神揩揩油,亏了亏了,只揩了揩下巴。
我知道我这枚棋子即将派上用场,果不其然,一觉大醒之后我被告知,五天之后,我将和严齐一起随瘟神入宫赶赴一年一度的中秋夜宴。
果然,瘟神的下巴不是那么好揩的,早知道,就真应该多揩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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