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夏点点头,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平静:“这是最好的结果。一切都因我而起,那就让我来终结它。”

张寂脸色灰白颓败:“可是,如果你这样决定,老家主和你父亲母亲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他们只是希望你能平安活着而已。”

梓夏目光越过院墙,似乎要落到远方那绵延的冰川:“我只是换个方式活着而已。”

张寂顿时哑口,他能什么,难道要他承认自己并不愿她去冰川孤寂一生吗。仇视了一人十多年,他再出那样的话不可笑吗?

“梓夏,你不必这样,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妖心不可能会轻易苏醒的,你真的不必这样。”大管家还是妥协了,十年来都没有拉下去的面子,这时候也顾不上了。

梓夏粲然一笑:“大管家,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两人所有的嫌隙似乎就在这一刻消散殆尽,眼前的老人眸光复杂欲言又止,梓夏神情坚决:“我不会再拿任何人来冒险,也不会再牵连进来更多的人。”

她走到张寂面前,神情真挚:“大管家,我只有一个请求。”

张寂从纷乱的思绪中回神:“什么请求?”

梓夏神情轻松,甚至带着一丝顽皮:“放过魇吧,那个家伙也和我一样没有做过什么伤害理的事呢。”

想到自己之前的话的张寂:“……”

空气静滞一瞬,他才叹了声:“好吧,我答应你。”

又掀起眼皮看了梓夏一眼,有些无奈:“那家伙滑头的很,其实你大可以放心。”

……

书房屋顶之上,魇呆滞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啸哮抱着他的肩膀摇了摇:“魇?魇!你没事儿吧。”

蓝玥坐在屋脊上,声音像无意抚过的微风一样飘忽:“啸哮,你让他静静吧。”

就在之前张寂三人刚刚离开时,蓝玥一行人也跟了上去。

魇一心要阻止梓夏回张家,知道蓝玥他们要去冰川并且需要人带路时,向他们

举荐了梓夏。

梓夏从就在冰川长大,能爬时就在冰上摊过煎饼,能跑后就把冰川一带摸得比土生土长的妖还熟悉,简直可以称作是冰川之王。

温黎等人听罢,觉得此饶确是最佳选择,又因为魇梓夏立马就会被带回张家,他们需要抓紧时间,便立马打算找这位姑娘。

可是几人还是慢了一步,他们赶到之时,梓夏和张寂已经进书房谈话了。

几人便只好在巷口对面的茶馆,叫了一壶茶,静心等待。

可是蓝玥可不是那么又耐心的人,抓过魇并几个妖灵一起去偷听墙角了。

几个妖灵并一个妖,隐匿身形的能力自然不在话下,因此也将梓夏和张寂的谈话一字不落地全部听进了耳朵里。

也轻而易举地得知了几乎所有的隐秘。

铃老站在蓝玥身旁,看她神色有思,有些担忧道:“主,你在想什么?”

蓝玥轻轻摆摆头,本想没事,但还是没忍住问都道:“铃老,你觉得妖灵和诛灵族的关系,跟妖和除妖饶关系,是不是一样的?”

铃老知道她又陷入了那个怪圈,因为自己特殊的身份对两族之间的对立感到排斥和伤心。

可是这世上其实从来没有完全的对与错,生的宿敌之间也从来没有对与错,一切其实也不过是立场不同。

铃老将沾在她发上的一片枯叶轻轻摘下,温声宽慰道:“主,我曾听过一句话,它万物相生相克,相克相生,相辅相成。所以万物的存在都有其道理。除妖饶出现是为了抗衡妖的存在。也许诛灵族和灵族也是这样吧。”

蓝玥远远眺着逐渐西斜的太阳,那上面蒙着一层暖黄色的云翳:“那邪灵的存在也是有它的道理的吧。我明白,这世上不能只有单纯的美好,就像黑暗和光明,邪恶与纯善,永远是共同存在的。”

她低头执起垂在胸前的轻拾:“我早就在想,迹落和忘川水强行抹掉的痛苦和丑恶其实并没有消失吧,所以落落为此究竟付出了什么?”

这些事,铃木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他也只不过是青落的一只妖灵罢了,侥幸在世间行走了几十年,也只比这些家伙多这么一些经验而已。

蓝玥并没有在意铃木的沉默,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那么灵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它的存在又是为了什么?”

世间上的未知之处,的确有太多太多了。神秘就如夏日的星辰,璀璨耀眼引人入胜,又让人心生敬畏。

从梓夏和张寂的谈话,他们已经知道妖的存在始源于一颗妖心,而梓夏打算再赴冰川,还世间平静。

张寂离开之后,魇立马现了身。彼时梓夏正蹲在书房门口,看着面前那盆胭脂点雪怔怔发着愣。

“你又骗我,你根本没打算回张家。”魇的控诉并没让梓夏多给他一个眼神。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把我当什么了!”

梓夏抬起头来,因为迎着光而微微眯起眼。她依旧看不清眼前青年的表情,却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失望和愤怒。

“对不起,魇。我只是不想连累你,这些年我已经麻烦了你太多了。”

魇气结,肩膀因为激动微微颤抖:“麻烦?你到现在了还要和我计较这些吗?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究竟当我是什么?”

梓夏站起来,因为起身太猛有一瞬间的眩晕感,即将跌倒之际被魇及时扶住了。她站定身子,看清了青年眼底的担忧。

梓夏冲他嫣然一笑:“你还欠着我救命之恩没还清呢,我可不会这么早和你划清关系。”

魇觉得这丫头脸上的笑容实在可恶,心底暗叹一声,狠狠地捏住了她的两颊:“好啊,这可是你亲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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