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微瑕回到禅房后,重新在案前坐下,命人找来些自己旧时的书信,模仿着曾经的字体,再度抄写经文。
今日,她不过是简单的跟刘珣聊了几句,都能引起怀疑,若是在这字体上出了问题,她怕是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的。
等她写完,夜已过半,红烛将尽,禅房里可以听见外面清晰的蝉鸣。
白微瑕熄了灯,揉了揉肩膀,卧在榻上,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这时候,阿涂轻手轻脚推开了房门,将她作废的那份经文带了出去。一个人悄悄离开,行至永兴寺的另一间禅院中。
烛影摇曳下,东方靖躺在榻上,闭着双眼,仍皱起眉头。苏诀正在翻看医术,案前置有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他虽然脸色看上去白的煞人,但眉眼还是漂亮得一塌糊涂。
“王爷,出什么事儿了?”阿涂问。
“无碍。”苏诀轻咳几声,而后问道,“你上次说白微瑕又被太子罚了,她这两日过得可好?”
“小姐一直挺镇定的,看不出好坏。不过今日,她与刘将军碰了面,之后就神色轻松,想来心情也不错。”
苏诀不知何时,合上了医术,一边给东方靖喂药,一边意示她继续说。
“小姐听了刘将军的笙乐,出门寻他,两人就见到了。不过王爷你放心,小姐对刘将军肯定没感觉。”
苏诀挑眉问道:“怎么说?”
“小姐对刘将军十分客气,而且刘将军几次想说些叙旧的话,小姐都打断了他。最重要的,是小姐听到越人歌之后,只是单纯觉得好听,并没有当年那样的反应。”
苏诀在心底轻笑:那是当然,她又不是真的白微瑕,对苏彻亦没有爱不得,放不下,没有寤寐思服,辗转反侧,自然不会懂,当年刘珣一曲越人歌中的音律对她的触动有多大。
“对了,王爷,这是小姐抄废的经卷。”
苏诀接过经卷:“你家小姐的字体跟以前可有不同?”
“确实不同。”阿涂点头,“所以小姐才重新抄了一份。不知王爷要它何用?”
“保你家小姐的命。”苏诀说着,端详起纸上的字迹。
那字迹不够娟秀,也不够凌厉,可每一笔都让人看得舒服。这是他见过的字体,七年前,武林大会上,沈郁的字体。
他十三岁时,第一次以昆仑道门少主陆雪衣的身份参加武林大会,去的路上却遭到争权者的追杀。
他本就男生女相,索性扮成小姑娘,一人独行,混淆视听,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不曾想因为容貌,竟然惹上了一群江湖浪子。
彼时,沈郁不明真相,以为他是被拐出来的良善姑娘,便出手相救。还给他起了个很酸的名字,叫小初。听说是取自“豆蔻梢头二月初。”
他如是想着,眼中溢出了些许笑意:“看来,东方调查的都没有错。你家小姐,已经不是你家小姐了。”
“王爷,这是何意?”阿涂不明。
“她可是个永远都无法被人识破的冒牌货。”躺在床上的东方靖缓缓说道。
“你们怎么会弄成这副狼狈相啊?”
阿涂一再追问,苏诀也就把事情都告诉了她。
前阵子,苏诀派东方靖去姜国,发现姜国朝政均是由覃丞相代理,皇帝不在泠月都。
东方靖是在姜国最北部的雪山里找到顾璟桓的,同时找到的,还有沈郁那被冰封的尸体,以及出现裂纹的乾坤镜。
奈何,顾璟桓周身护卫皆是江湖高手,东方靖敌不过,要不是苏诀及时赶到,他险些命丧雪山。
“乾坤镜可知身后百年事,若不重生,如何知晓?想来,沈郁就是借乾坤镜重生的,不过,她重生成了白微瑕。”苏诀淡淡说着,又轻咳几声,“我原本就猜测白微瑕能死而复生是与乾坤镜有关,早知姜国之行如此凶险,就不必叫东方去这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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