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硬将我塞给戎族来使,恐怕他们怀疑我是赵王派去的细作,于是我们便为格迩巴策划了一场甄选,给足他面子,也让他放下防备。

他看到的人选,自然是我们精心设计过的。

赵王说,这些人的才华根本不重要,随便派去一个士子便能应付,我们只需想透两件事,从这两件事入手便能左右最后被选定的人

其一,听说戎族汗王有个极受宠爱的独女,年岁尚这周文先生请去漠北,必定也要教一教那戎族的公主。

其二,戎族人里会说周文的人并不多,能以为汗王选周文先生之名出使赵国的人,必定是戎族人里颇具才学又很受汗王宠信的大官。他既受汗王信任,便不能找个草包回去复命,但若他领个博学多才的人回去,又难免不会害怕他自己的才学被他亲自选的周文先生给比下去,从此撼动他才戎族王庭里的地位。”

恕儿听得有趣,不禁感叹:“你还是这么会讲故事,赵王也还是这么通透。”

刘璟继续道:“这可不是书上看来的,是我编、我演的,怎会讲不好?

赵王说了这两件事后,我便立即想出了对策。

其一,既然要给那年幼的公主授业,便不能是个玉树临风的,也不能是个老态龙钟的。前者容易招来祸患,后者不易留住学生。

其二,能让这位十分纠结的戎族使者离开两难境地的人选,必要既有真才实学,又永远无法超越他。”

恕儿道:“所以,找个才华横溢、样貌不俗的断袖,便不会入了公主的心。但你又怎知如此之人无法挡了宠臣的路?”

刘璟道:“我曾抓了几个戎族人养在宫中教我戎语,又寻来许多有关戎族的史料来读。要学好一方语言,自然不能只学说话写字,更重要的是了解他们的想法和规矩。

戎族王庭的规矩是,犯过者不能为官,身残者不能为官。而戎族虽无明律,但是在他们眼中,断袖与身残无异。所以这样的君王师,纵然再有才学,也无法在戎族王庭入朝为官。”

恕儿道:“这便是戎族人应向九州人学习之处。其实九州列国甚是包容,女子可为君王,断袖亦可名垂青史。”

刘璟道:“戎族人善骑射、讲信义,人人皆勇士,也有值得九州人学习之处。”

恕儿不禁噗嗤一笑:“你如此说,倒真有点君王师的样子。”

刘璟笑着:“未担过君王责,怎能做君王师?古往今来,称职的君王师,的确找不到几个。可惜我禅位后,并无傍身钱,只得乔装打扮,领此头衔,蹭个车马路费来找你,可不是真要给那赫兰野授业解惑。”

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刘璟的语气如此轻快愉悦,寒风中,恕儿心头一暖。漠北草原的雪,好似与儿时白玉宫中的雪并无差异。

恕儿转念问道:“既然你想灭了宋国,又为何禅位于宋怀王呢?”

刘璟叹道:“那时我去楚国找你,就是想用宋国的玉玺从林璎身边换一个你。可惜天不遂人愿,林璎一死,楚宋只得兵戎相见。毕竟林璎算天算地,也未能算得出我的身世,生生断送了楚宋百年的比邻情谊。

楚宋已经兵戎相见,若我将一盘散沙的宋国交到楚国手中,谁能保证楚军不会屠戮宋境?我虽想灭宋国,却不想生灵涂炭。我禅位给曾经的宋怀王,起码他一定不会伤害宋境之中的百姓。而且他手中并无兵权,赵国公主绝不会让他以宋怀王的身份再回到宋国去。我走之前,已经确定宋国上下没有人可以让宋国东山再起。如今的晋阳关内,真的只剩下赵国和楚国。

你应该还未听说,赵王已改国号为赵宋,楚王也跟着改了国号为楚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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