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小恩一直都拉着我的手,在我身边当我的眼睛。我和她寸步不离,如果连我都保护不了她,还有谁能呢?”

“姐”

“等你得空时,替我去虞陵陪爹娘说说话。别送了,或许哪天我就回来了呢?你送的越远,就显得我好像会离开的越久!”

东方愆只得作罢,最后说道:“我一定会派人去漠北狼城接你们的!”

恕儿放下车帘,心中暗叹:“愆儿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再不需要我这个姐姐阻碍他的坦途。大家都觉得我走得太过匆忙,但其实于我而言,茫茫九州大地,早已没什么值得留恋。离开不过就是一抬脚的事。”

于是夹杂了戎族人的楚国人马一路西行,不过数日,已越楚水。

这日晌午,刘瑢得闲,带了薛繁一起暂时离开宜德城内的楚军军营。两人走在家家闭门、户户不出的宋国旧都城里,想找些街头小吃,却无人叫卖。

薛繁摘了帷帽,又揭下蒙了口鼻的白布,深吸了几口春雨过后的气息,在太阳底下舒展着筋骨道:“不弃哥哥,咱们找不到宜德的特色小吃也没什么,只要能让我的鼻子和嘴歇一歇,别再闻也别再吃我爹配的那些预防瘟疫的草药,我就快活得很!”

刘瑢摇头一笑,又把帷帽戴到了薛繁的头上,心想,那些草药虽然难闻难吃,但效果奇佳,我们这些人天天用着,加上一直戴着帷帽与遮面的布料,果然没染病。

城中空荡,薛繁没找到可看可吃可玩儿的东西,便又对刘瑢说起了说不完的话。

“我爹虽然脾气古怪,配的药也古怪,但他真的是我最佩服的人!长大以后,我一定要成为和我爹一样的人!”

刘瑢停了脚步,静静看向薛繁。

薛繁并未察觉这句话带给刘瑢的触动,搀着他继续前行。

“你一定想问我,在我眼里,我爹是什么样的人,对吧?

我爹呀,他是个背负着恶名做好事的大好人、大善人!不过,大多时候,他做什么都不留名,他也对好坏善恶的评价毫不在乎。恶名都是因为别人嫉妒他,才硬塞给他的。

他是卖了很多毒药,但他也卖解药呀!他卖出去的毒,全都是可以解的毒。人们到药王山买解药,他从来没有拒绝过。但是大家都只知道指责他卖毒药,却从来不感谢他卖解药。而且他们不知道,很多毒药根本不是出自药王山的,却也能在我们药王山里买到解药呢!

即便这样跟外人解释,他们也还是会说:那你们药王山只卖解药就好了呀!为什么还卖毒药?卖毒药就是作恶!

可是,没有毒药,何来解药?有些解药虽可解毒,但没有中毒就单独拿出来用那解药,解药就变成了毒药!还需另一种毒药去解毒。所以,解药和毒药根本就不可能单独存在。他们是相生相克,相依相抗的。

即使懂了这层缘由,他们又会说:那就毒药解药都别卖!干脆别卖药!

可是,不卖药,哪来的钱供我们研究药理?我们药王山不卖药,总有别人会卖。既然五花八门的毒药早就存在于世,又不是我们药王山开启的先河,那就需要有人能弄明白这些毒药。只有弄明白了,才能控制它们,而不被它们所控制。

就比如这次治瘟疫吧,我爹就是要先弄明白它,才能治好那些病人。”

薛繁正滔滔不绝地赞扬药王山掌门薛久命,忽见前方浩浩荡荡地来了一群人马。

队伍约有百来号人。那些人虽着楚国服饰,看起来却不像巡城的楚军。几辆装潢华丽的马车夹在队伍里,看起来也不像是运送军粮的粮车。

队伍迎面而来,原本走在大路中间的两人只得闪避到一旁。

薛繁疑惑:“这阵仗,不知是哪路达官贵人,竟然不怕死地来咱们这座内忧外患的城里玩儿命啦?

不对呀,宜德城外里三圈外三圈,里里外外好多圈,全都是戎族人!宜德被戎族人围得铁桶似的,才这阵仗,怎么进得来呀?而且他们衣着光鲜,根本没有与戎族人打斗过的痕迹。真是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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