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虽能生擒赫兰野、软禁赫兰野,却绝对不能杀了他,否则,戎族人非但不会撤军,还会打着为他报仇的名义,在楚国甚至九州之内烧杀肆虐。

既是议和,对方提了条件,便不能不应。只是比武这个条件,比恕儿预想的条件要困难些。

恕儿握住了剑柄,东方愆却仍不放手。恕儿微微侧头,舒然一笑,对东方愆道:“我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活在阴谋诡计的漩涡里。我所信任的人,全部都工于心计。就连我自己,也妄图学会此道。今日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可以让我用光明正大的方式一决胜负,你就放任我再做回以前那个在西岭比武、在青石台比武的自己吧。我很怀念那时候的自己,也很怀念那时候我眼中所见的世界。”

恕儿说得波澜不惊,东方愆却不禁稍稍松开了手中的剑。

恕儿毫不迟疑地一剑刺向赫兰野,对他喝道:“我若赢了,你须立即撤军!”

赫兰野拔出弯刀相挡。宝剑宝刀相接,发出“咣”的一声巨响,却没有盖住赫兰野应的那声:“好!”

赫兰野的弯刀比恕儿手中的长剑要重许多,他挥刀的速度却不比恕儿挥剑的速度慢下分毫。如果弯刀不与长剑的速度一样快,恕儿抢了先机一路攻去,赫兰野未必能挡住她的剑锋。

可是弯刀比长剑厚重,刀身也比剑身宽大。如此速度,弯刀所过之处便掀起了不同于长剑所过之处的一种风声。

恕儿闻声辨刃,并不在意赫兰野的面门、五脏、四肢究竟在哪儿,而是用长剑之锋紧紧绕着他的刀身,令他抽刀不得,一把宝刀,竟无处施展。

恕儿剑法之快,已经令千秋殿上的一众楚国武将、侍卫和戎族武士全部愕然。

楚国武将低声惊叹:“太快了!根本看不清殿下用的剑法招式!”

“难道是越人剑法?”

“应当是乌衣剑法?”

“乌衣剑法不是很丑吗?有那么飘逸灵动吗?”

“越国灭了之后,越人剑法不是失传了吗?”

“两百年没亮相江湖,不代表就没人会。”

“公子愆练过百家上乘剑法,阵前我尚且能看清楚他的剑锋所指,以此辨认他的剑法招式,可是殿下的剑锋,密不透风,我到现在也没看清楚过几次。”

“我的天呐!我还以为殿下只会跳舞一样的花架式!不愧是当年四国盟军青石台比武选将选出来的齐国女将,也不愧是芜城大战救赵王于戎人刀下的楚国安邑王啊!”

“之前我还觉得楚国王族无人,先王又与公子愆不和,才能让一个名声不好的女子坐上楚王之位。没想到,殿下居然这么厉害!”

“殿下好歹嫁过齐王刘瑢。你难道忘了齐王刘瑢的武功有多厉害吗?还有他那个天下第一的卫王义父,随便指点谁一下,便能化腐朽为神奇!而且殿下在青石台比过武,又在蜀宫里成过亲,必然也跟蜀王相熟。那天下第二的蜀王,随便指点谁一下,也能化腐朽为神奇!”

“啊!”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众人观看得如痴如醉时,赫兰野的弯刀忽然冲出了恕儿的剑锋之围。

弯刀勾住了恕儿的腰。

众人惊呼,生怕楚王纤细的腰身根本抵不过这口厚重的宝刀。

一呼未止,却见赫兰野的脖颈旁、衣襟处,已经架上了一柄长剑。

长剑入肤,赫兰野的脖颈已经沁出了几滴血。

而弯刀的刀刃上,也滴下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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