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前方大道咯咯奔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在这宁静的夜晚,格外震耳惊心。
不知来者是敌是友,莫非是座山雕的埋伏?
众人警戒,自觉的围成一个圈子,兵刃向外。
脚步声越来越近,拐过弯,终于露出真容,首先入目的是两个衣衫褴褛的大小叫化,当先那小叫化,关小刀是也。霍英琼心头升腾起莫可名状的喜悦,这小叫化果然言而有信,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屠姑也很欣慰,圆目横瞪,正要责问他为何姗姗来迟,接着看见他背后紧跟着几个倩影,银氅拂拂如星河倾泻,豁然乃是五名小凤仙!
众人喜出望外,红妆盟弟子更是喜极欲泣。屠姑只觉得连日的苦闷终于盼到了曙光,满肩的重担一下子轻了,眼角不由自主湿润,所幸夜里无人看见,悄悄擦拭几下,蹬蹬上前两步,终于等到同门了!
屠姑刚刚走了两步,只见五名小凤仙后面,闪现一团海青僧衣,在银色氅衣的拥簇下格外醒眼,登时呼吸收紧,大剑微颤,双腿走不动了。
凤主!
她后面还有一顶轿子,由四个精壮汉子抬着,四人轮换,健步如飞,倒也不慢。众人心中纳闷,红妆盟门下以女弟子为主,这次竟破天荒带上八名牛郎,实不知轿中是何方神圣。
白如云大老远看见玄清师太的海青僧衣,便钻到伏牛寨好汉背后,探头探脑。玄清和上次药王谷见面时,容貌衣着没什么两样,如今众星拱月,自然比之前气派,不知道她还认得到自己不,还是低调为妙,想着,又将小脑瓜缩回去。
霍氏姐妹如蝴蝶纷飞,一个起落,娇盈盈的并肩落在道路中间,姿势好看之极,剑尖朝下,遥遥向队伍拱手行礼:“见过凤主。”
忽然,屠姑惊叫失声:“小心头上!”
只见几下枝叶乱抖,从道旁高树那浓重森郁的阴影里,毫无声息的扑出一只巨鹰!人未到,爪先行。十指怒张,尖尖的指甲映着锋寒,这一下要是给抓上,势必是十个血孔。屠姑扪心自问,这一爪倘若抓向自己,未必抵挡得了,唯有以死相博。
霍氏姐妹同心,扬氅亮剑,尚未来得及布防,但闻队伍中间有人冷哼一声,放出一道寒光,后发先至。巨鹰凌空翻滚,那道寒光破空而过,插入树干半截,末梢犹在颤抖。
乃是凤主信物之一,浑脱剑器!
座山雕翻滚落地,沙哑着嗓子道:“来者何人?”
玄清掷出浑脱剑器,身子接着追出去,足不沾地,宽袍大袖熠熠生辉,更有重玄拂尘加持,宛如天降仙姑,照亮整个夜空。
“凤主是也。”
众人目眩神夺,红妆盟凤主亲自出手,果然不同凡响。霍氏姐妹与五名小凤仙却是脸色焦急,纷纷追赶护主,瞬间就将座山雕团团包围。
“人多欺人少,老子不与你们这些恶婆娘一般见识。”
座山雕晓得厉害,又施展老伎俩,右脚踩在浑脱剑柄借力,升空,亮翅,滑翔,向茂林里面逃逸,不敢掠其锋芒。
“哪里走!”
玄清大声呦喝,拔剑,去势已尽,恰坠到霍氏姐妹头上,霍氏姐妹双掌托住她足底向前一推,玄清借力,身形急起直追,瞬间就将距离拉近,挥舞拂尘,卷住座山雕脚踝。谁料座山雕收起一只翅膀,在半空旋转一周,轻松挣脱拂尘的束缚。
众人何曾见过这般奇招,虽是敌我分明,也不禁暗中称妙。
玄清又冷哼一声,浑脱剑器倏然乍起,一道凌冽的锋芒在座山雕的另一只翅膀上一闪即逝。座山雕登时失去平衡,如断线风筝斜斜落下,却是摆脱了七名小凤仙的包围圈。
他落脚的地点恰好是那顶轿子!
那轿子乃实木打造,笨拙结实,帷帘也是朴素得紧。座山雕左爪拨开帷帘,右爪便探进去,动作极快,两旁的轿夫根本来不及拦截。只见帷帘掀开一条缝,露出魆魆黑洞,众人齐刷刷伸长脖子,可惜受座山雕身形所挡,瞧不清轿内何人。
座山雕的麒麟爪锋利无比,几下子便能将轿子拆个粉身碎骨。说也奇怪,那麒麟爪探进轿内,却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但见帷帘无风自动,座山雕在那狭窄的空间内攻守几招,终于一声怪叫,捂着右爪连退几步,吃了暗亏。
那帷帘又无声无息的垂下来,仿佛从来就没有掀开过。白如云远远瞧着那顶四人轿子,它静静的,仿佛能吃人。
轿内有把苍老的嗓音仰天大笑几声,道:“听闻有个鸟人,跟在我们红妆盟姑娘后面作恶,甚是嚣张。老身不服,特意来会一会他,只道它有三头六臂,原来是只小鹌鹑。”
两旁的轿夫这才反应过来。座山雕伞翼已破,仅凭双足,蹬蹬几下就突破轿夫的拦截,也是极高明的轻功身法,眼睁睁看着他腾空而起,便再无人能拦了。
玄清狠狠的跺脚,便宜这个家伙了。
说时迟那时快,这连番恶斗,也不过是几个照面的时间。
屠姑上前几步,又惊又喜,颤抖着嗓音道:“不知道凤主夤夜来此,有失远迎。”
玄清收回浑脱剑器,双手拉着屠姑,慈声道:“我来晚了,你们受苦了。”
她轻轻的一句问候,登时让屠姑小分队连日来遭受的苦难涌上心头,人人感慨难言,更有几个眼浅的女弟子悲伤难抑,当场啜泣起来,又怕被人取笑,不敢放声大哭,只把香肩一耸一耸。七名小凤仙久别重逢,却是说不出的欣喜,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屠姑又向那轿子躬身行礼:“见过姑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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