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车舱门又锁了一下,见已经锁得很紧了,就抱着自动步枪坐到了步战车后舱的座位上,向窗外看去,只见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那堆篝火,还在远处忽隐忽现地燃烧着。
我向车舱里面看。见邱冠奇还是那样趴在自己的双臂上坐着,华建国这时斜躺在那里。他的肋骨已经断了,我怕他这样躺着让肋骨错位,那样的话将来接起骨来就比较麻烦了。于是我站起身来,走到华建国的身边,把华建国抱起来放在步战车的座位上,让他躺在三个座位上面,尽可能让他躺得舒服些。我把他的钢盔摘下来,用几个包裹给他枕在头下做了枕头,然后把他的防弹衣脱下来,让他松快些。防毒面具我没敢给他摘下来,怕他二次中毒。然后我又把他的电击手枪从腰里拔出来。插到了我自己的腰间。
做完这些事情后,我通过送话器问驾驶室:“组长,晓晓妹子怎么样了?”
就听见慕容晓晓有气无力地说:“我还没死,中了毒了。不过要不了命,让我休息一会儿就能好点儿。咱们赶紧回去吧。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能久留。”
艾安娜说:“晓晓的情况还好,看来一时不要紧,咱们赶紧回三宅总部,让田董事长看看该怎么给晓晓解毒。”
我听了这才放下心来。
步战车缓缓地开动着,那堆篝火渐渐地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黑森林越来越稀疏,天上的那弯残月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我的视野中。远处的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黑夜即将过去,黎明即将到来,黑森林的边界已经近在眼前了。我忽然头一昏,眼皮有些发沉。这一夜的奔波历险实在让我身心俱疲,我犯困了。我挣扎了一下,一双眼睛是在干涩困顿得睁不开,于是我不知不觉地头一歪,睡着了。
我不知道睡着了几分钟,还是几十分钟,在半睡半醒的懵懂中,忽然,我听到一阵呻吟声。
我回头一看,只见华建国身体一动,慢慢坐起了身子。
我一看华建国醒了,就高兴地说:“老华,你醒了?”
华建国好像没有听懂我的话,直勾勾地看着我,他的脸上戴着防毒面具,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见华建国的举动有些古怪,就紧张地问他:“老华,你怎么了?”
华建国突然从身边抓起他的M4A1,端起来对准我就要开火!
我忙用我的刺刀一拨他的枪管,“哒哒哒哒哒哒哒”,一串子弹打在了步战车后舱的墙壁上,然后四处乱弹,有好几颗打在了我的防弹衣和头盔上,叮当乱响。
幸亏我的防弹衣和头盔都是强化型的,没有被跳弹击破,但是也震得我脑袋里嗡嗡乱响,浑身上下也有好几处生疼,我眼前一阵发黑。
我不想伤害华建国,于是站起身来调转步枪,用枪托狠狠地砸在华建国的左前臂上,华建国的左前臂立刻被我砸开,甩到了一边。我趁势一脚,踢在了华建国的肚子上,他痛苦地喊了一声,我借着这个机会用枪托一撩他的右臂,把他的右臂砸开,他的步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我用枪瞄着华建国道:“老华,你疯了?不许动,再动我开枪了。”
华建国似乎没有听懂我的话,“嗬嗬”叫着,从军靴里抽出匕首,猛地向我刺来。
我只好开了枪,“哒哒”两声,华建国的匕首被我击中,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华建国刚才是用右手握着匕首,当子弹击落他手中的匕首的时候,他的虎口被子弹的冲击力震得裂开了,伤口很大很深,像一个小孩子的嘴,正汩汩地向外淌着鲜血。可是华建国的手虽然受伤了,他仍然向我扑来,那样子似乎非要把我当场吃了不行。
我实在不愿意杀他,于是侧身躲开他的一扑,然后顺势用枪托在他的右耳根击了一下,华建国一滩烂泥一般地倒在了地上。
我上前用手铐把华建国铐住,然后扒下了他的防毒面具。
华建国两眼通红,嘴巴大张,面部五官扭曲着,仿佛要咬我几口才解气。
耳麦里艾安娜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枪?”
我说:“华建国醒了,似乎疯了,要开枪攻击我。我把他打倒了。”
艾安娜道:“或许是中了紫瘴,现在神志不清了。你给他打一针镇静剂。”
我踩住华建国,从急救用品的箱子里找出镇静剂野战注射器,把针头刺进了华建国的右臂,捏破了注射器上的压缩空气包,一股镇静剂通过针头注射进入了华建国的体内。
华建国还在挣扎着,但是渐渐失去了力气,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这时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突然在步战车的后舱里响了起来:“你以为你这样就能逃脱吗?”
我吃了一惊,这步战车的车舱里现在应该只有我自己、华建国、邱冠奇还有那个半鸟人的尸体,华建国和邱冠奇都昏过去了,半鸟人已经死了,还有谁能说话?
难道是邱冠奇醒过来了?可是这声音明显不是邱冠奇的声音啊。
我扭过头,只见邱冠奇还静静地趴在自己的双臂上坐在地上,他的双手仍然牢牢地铐在车舱的扶手上。那个半鸟人的尸体也仍然龇牙咧嘴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那刚才是谁在说话?难道是我幻听了?
我通过耳麦问艾安娜:“组长,你听到有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吗?”
艾安娜道:“步战车的送话器要按着键才能让驾驶室和后舱通话,你刚才没有按键,我没听到后舱里有什么声音。你是说车外面有人说话?”
我说:“不是,就是这后舱里。”
艾安娜道:“后舱里现在能说话的不就是你自己一个人吗?你是不是幻听了?”
我幻听了吗?不像,刚才明明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很清晰地和我在说话啊。这是闹什么鬼呢?
我伸手把华建国的电击手枪从腰里拔出来抓到了自己的手里。如果敌人就在这车舱里的话,那么不管什么样的枪械射击,都有把射出去的子弹打在车壁上而造成跳弹的可能。那些跳弹的运动轨迹可没有规律可循,造成的后果不可预见。我可不想开枪把自己给打死了,就是伤了华建国和邱冠奇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情况。在这样的的狭小封闭的空间里面,还是电击手枪更好使一些。
我右手举着电击手枪,左手护住右手的手腕,四下观察。可这车舱里面确实什么都没有啊。
我正奇怪,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从地板上传出来的。我低头一看,只见地板上摆着的慕容晓晓的那个坤包突然左右猛烈摇摆起来,茅雨生的脸皮从坤包那锁住的开口留下的缝隙里钻出来一半,看来是硬想从包里挤出来!
啥?一张从脑袋上剥下来的脸皮还会动?
我来不及多想,举起电击手枪对准那张正在拼命从坤包的缝隙里向外挤的脸皮就是一枪。
一道蓝白色的电弧从电击枪的枪管里喷出,正打在那张左右乱挤的脸皮上,可是那脸皮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仍然拼命地向外挤着。三下两下,挤出了坤包。脸皮的下边缘的一些皮肉凹凸起来,好像一些触手,支撑着脸皮到处乱跑。
我忙伸出穿着厚厚的军靴的脚去跺那张脸皮。
那脸皮似乎很有智慧,轻巧地向旁边一闪,躲过了我的军靴,我的军靴重重地跺在了地上,跺得我的脚一阵酸麻。那张脸皮“呼”的一声,爬到了邱冠奇的背上。
邱冠奇突然像被马蜂蜇了一下一样直起了身子!
邱冠奇的眼睛猛地睁开了,他的眼睛里没有黑眼球,一层白色的薄膜紧紧地裹着他的黑眼球。他睁着这样一双没有黑眼球的眼睛慢慢地四处观望了一圈,然后双臂一伸,“嘎嘣”一下把手铐的铁链挣断,站了起来!
邱冠奇的脚上还戴着脚镣,脚镣现在哗棱一响,邱冠奇向我走了过来。
我忙举起电击手枪,向着邱冠奇就是一枪。
电弧闪过,邱冠奇浑身抽搐了一下,脚步放慢了些,但是随即仍旧向我走过来。
步战车的车舱空间狭小,不容得我多想,邱冠奇就走到了我的身边。他伸出双手,就要掐我的脖子。
我正没奈何,电击手枪似乎没有什么作用,难道我要用匕首去刺邱冠奇的肚子吗?那样,邱冠奇不就死了吗?现在明摆着是那张脸皮在起坏作用,控制了邱冠奇的行为,要是为了救自己而杀死邱冠奇,这实在不是我愿意做的事情。
就在我这一瞬间的犹豫之间,邱冠奇的双手扼住了我的脖子,我立刻眼冒金星,喘不上气来。我无计可施,只好伸手去拔军靴里插着的匕首,不把我自己的命救出来,估计邱冠奇也活不了。妖怪杀死了我,也不会留邱冠奇一命的。
正当我要把匕首刺进邱冠奇的肚子的时候,一阵黄光从驾驶室透过通风窗照了过来,本来我要把匕首插进邱冠奇的肚子,把他的肚子划破来救自己的命,这时却见邱冠奇两眼一翻,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贴在他背上的茅雨生的脸上冒出一阵黄烟,抖动了几下,也不动了。
那股黄烟只呛鼻子,我忙把防毒面具拽过来遮住口鼻,把匕首插回军靴里,一边把舱壁上的通风窗打开,等这阵黄烟散尽后,我才摘下防毒面具。这时,邱冠奇和茅雨生的那张脸都一动不动了。
我知道刚才是慕容晓晓祭起了炽阳灯救了我,忙通过送话器向驾驶室说:“谢谢你了,晓晓妹子。你现在怎么样?”
慕容晓晓用虚弱的声音说:“我还行。等回去了让田老头帮我弄点解药吃吃就好了。我是中了蛇毒了,难受的很,不过眼下还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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