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翻滚着,似笼了一团迷雾,只叫人想看又不敢去看,生怕走错一步看多一眼都是冒犯。
手不知从何时开始就颤抖了起来,怎么都控制不住,也想不透缘由。梓鸢咬着牙,畏惧地望着窗外,只觉得牙关生疼,抽扯着意识。
她“砰”地一声推开窗,把手里拿着的砚台扔了出去。
寒风如挣开了麻绳冲破了布袋,疯狂地呼啸着、撕扯着,蜂拥而来。
砚台闷闷的落地声响起,却依然听不到狂跳的心落地的声音。
她有些害怕地往后退去,踉踉跄跄,跌跌撞撞。一路愣愣地盯着窗外,过了好半晌,才又惊醒过来,急急忙忙往前跑去一把撞上了窗户。
这才惊觉自己方才开窗的行为是多么冒险。
手心里濡湿一片。
她不知到底是不是自己疑神疑鬼,因紧张过度产生了幻觉。
许是被昨日的事情惊吓到了,梓鸢总觉得有人在窗外看着,盯着,候着,伺机而动,便连着这黑夜也似沾染了几分恶意。她的手抖得停不下来,指尖发颤发麻,只觉得心也乱得踏不准步子。
昨日她发觉有人闯入之后,房子便被一把大火给烧了。而今日在正房住下了,在妫珩的地方了,难不成还会有人来盯着她?
梓鸢越想越惶恐,却又不敢出门去,明知门外就是走廊,不远处就是妫珩的书房。
畏惧之下,谁人都不敢相信,谁人都相信不了。
梓鸢心底下,已是有些怀疑妫珩了。
这可要怎么办?
梓鸢只希望是自己想太多,只希望是自己过分忧心,却又不觉害怕。要是窗外伏着人,那可怎么办?这人来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
梓鸢的脑子糊成一片,已经什么都想不清楚。她紧紧地捏着手心,长长的指甲直直戳进掌心,似要借着手里的力度给自己些力量。
若不是妫珩的意思,那该怎么办?她要出去寻求妫珩的帮助吗?若是、若真的是妫珩的人,那可又怎么办?
梓鸢的冷汗湿了一层又一层,都要生生把自己给吓晕过去了。
之前再怎么猜测,再怎么提防,梓鸢都不曾真正面临危险,不过是些未雨绸缪,不过是些小小的准备。虽则防的是妫珩,却从未真的落到实处。反而在受到原本要拉拢的姑娘排斥威胁时,是妫珩给了她帮助。
他似乎一直是跟她站在一处的,没一句有敌意的话,没一次真正伤害到她的行为,反是让她所有的筹谋提防都似没了用处。虽则至今梓鸢依旧不曾打开那封信,依旧不敢确定妫珩是不是真的帮助自己的人,她心里的天平已经向他斜去。
从拿到信到现在,梓鸢一直都没有打开那封信。她有自己的一份判断,凭直觉对妫珩有着提防,便是那信中真是兄长的嘱托,她也要存几分猜忌,怕只怕看了那信后,乱了她的心,让她对妫珩放下了心,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谁知,即便不曾被误导,她依然在这几日的相处里逐渐对他失去了警惕。
如今,危险来了。昨天那火就如报信的烟火,让她心里绷着根弦。
这不再是简单的唇枪舌战,不是单靠三寸不烂之舌就可以解决的。就如妫珩曾说的,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武力面前,只能屈服。
敌在暗,她毫无头绪,被抓住的煊禾到底是什么角色她都想不明白。
而妫珩,也不知到底是站在什么位置。
她压了压额角,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
夏梓鸢,即便没有功夫,你还有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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