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客来到了那座并不算是特别惹人注目或者说是富丽堂皇的屋子之前。
看到了那个开门迎接他的、身着明黄色袍服的男人。
青衫客率先开口,颇为感慨地笑道“怎么说?咱们是直接开打,还是先走走流程,看看那个所谓的赌约?”
这话有些嘲讽了。
而皇帝陛下并没有在意,反而笑着说“按照流程,难道我们不是应该先叙叙旧,聊一聊我们那些年经历过的浮浮沉沉,捋一捋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吗?”
“对于我来说,只有沉,没有浮你对我来说,只有怨,没有恩。”青衫客揉了揉太阳穴说,“所以为了避免我说着说着就冲上去拿铁条砍你,咱们还是跳过这一步吧?”
皇帝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年轻人果然沉不住气。”
青衫客说“你想什么呢?我已经不年轻了,至于你,则是老。老而不死,是为贼也。”
说到这里他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有些失落地叹道“你说你怎么还不死呢?”
“谁知道呢?”
皇帝陛下将双手从身后缓缓伸出来,轻轻挽起了袖子。
“你不是一直觉得朕那个赌约,就是个笑话吗?你不是一直觉得,就算朕学不会青锋不斩的剑意,也不会去自尽吗?”
皇帝平静地看着青衫客,淡淡地说“是的,朕绝不会将自己的脑袋给你。但那不是因为朕惜命,而是因为朕,完成了赌约!”
青衫客瞳孔一缩。
皇帝右手抬起,伸出食指,轻轻一点。
其身后的御书房之中,陡然之间,亮起了紫色的光!
空气崩裂炸响!
转眼之间,一柄细长如刺的剑静静地悬停到了皇帝的身边。
他的手指点了第二下。
温度骤降,就连地上的青草都已经结上了冰冷的霜。
一柄通体乌色没有任何反光的匕首悬停在了皇帝的另一侧,毫不起眼,却稳稳的抵住了另一柄剑散发出来的气势。
第三下。
海啸龙吟声仿佛自天边而来,挟裹着那柄锐意直逼苍穹的长剑,冲刺而来,骤然停在了皇帝的头顶。
在点下第四下之前,皇帝陛下给青衫客露出了一个微笑。
第四下轻轻点下。
不,只是看上去轻一点。
事实上,这一点倘若是用毛笔写在宣纸上,想来力透纸背。
带着一种酣畅淋漓,一种肆意妄为,一种……
扬眉吐气的感觉。
如清风拂面。
一柄看上去并无任何特点的长剑,就这么从御书房中缓缓地飘了出来,而后被皇帝陛下握在手中。
他眼神中的自信越来越重,笑意越来越浓烈。
“听说……这也是你第一次见到青锋不斩?”皇帝陛下笑着对青衫客说“你说,这是不是很讽刺呢?你父亲让你用一辈子去找这柄剑,但是这柄剑却其实一直都在你父亲的手里。他可能是想考验你,但是没想到还没等到亲手将这柄剑亲手交给你,就已经死在了我的手里,这柄剑就从此落在了我的手里。”
青衫客挠了挠头,说“那可能是因为……我和这柄剑没缘分?”
“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陛下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肆意的大笑了出来。随着他气息的四处扩散,周遭的空气顿时也崩解了开来!
“楚羽!这个世界上,只要是我萧正风想要达成的目的,只要是我萧正风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完不成、得不到的!想要阻止我?想要审判我?你父亲楚苍都做不到的事情,你楚羽就能做到吗?!”
在那浓烈的气息冲击之下,青衫客却还是面不改色。他望着那与世人眼中毫不相同的皇帝陛下,只是稍稍紧了紧握着铁条的右手,轻声说“我要干什么事情,跟楚苍干没干成又有什么关系了?能不能、行不行,总得试试才能知道。”
“会了青锋不斩剑意又如何?老子照样砍死你这个老不死的。”
……
金鳞卫,终究是从一年一年的华山论剑之中选拔出来的江湖之中最顶尖的那一批人。兴许在山野之中、村落之间,仍有不慕名利的武功高强之人的存在,但至少在这所谓江湖的明面之上,这些金鳞卫,已经是最强者了。
而年轻人终究只是在江湖之中只浮沉了一年,若是想要像他师父和他石头叔在华山上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所谓的高手们制服,还是有些困难的。
所以年轻人一个打一群,并没有像画本之中的主角那么轻松。
相反,他的身上已经满是刀伤剑痕。
他已经快要死了。
而对方呢?那一群金鳞卫呢?
还剩下一个。
正是那个理所当然的卫首。
身形同样摇摇欲坠,手中的那柄狼牙刀,也已经几乎握不稳了。
只是要比躺在尸体堆中,已经无法起身的年轻人,要好很多了。
此时两人都是近乎内力全步用尽的田地,只能用最基本的身体动作来决定胜负和生死。
不过显然,似乎没什么悬念了。
那金鳞卫的卫首提着那柄已经陪了自己很多很多年的大刀,摇摇晃晃地向那年轻人走了过去。
年轻人眯着眼睛,心中想道,早知道就不喜欢上那个喜欢偷看自己的姑娘了,这种马上要和自己喜欢的人永别的感觉,真的不是很好。
那柄大刀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
“你如果再继续留手,很可能最后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然后痛苦的死去。”
胡将军的脸上依然是没有表情的庄严,他将水火棍上的鲜血甩了甩,却没能使水火棍变得干净起来,反而鲜血流淌,使得其更为狰狞。
只是水火棍是钝器,又如何能沾染上血迹呢?
站在他对面的道士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笑得有些惨然,说“怎么想也想不到,萧正风那个王八蛋,竟然舍得将自己的水火棍交给别人?就算是他手里有了已经集齐的四柄神剑,可是这水火棍可是已经陪了他好多……”
他突然停止,然后露出了悔恨的神色,捶胸顿足地说道“是啊!这种小人,我怎么还能指望他念旧呢?”
胡将军眼神冷漠“皇帝陛下愿意将这水火棍借于我,自然是因为皇帝陛下愿意信我。你这道士如此诋毁陛下,还直呼陛下的姓名,如果不死,可真是污了朝廷的脸。”
“那你来啊?不怕告诉你,你刚刚一棍子,已经敲得我五脏内腑都移了位了。你不妨在看看你那棍子上,看看棍子上的血,是不是有些偏暗红呢?所以不用犹豫了!快继续来!继续再多给我几棍子!我说不定就立刻驾鹤西去,自觉的洗刷了你们皇家的耻辱了!”
而那胡将军却是摇了摇头,丝毫不在乎道士的近乎癫狂的语言,道“你应该还有一把名为秋水的剑,远比你现在手中的拂尘要更为顺你的手。示敌以弱,你做的不错,只不过可惜有些过了,方才那一棍子,想来确确实实给你造成了不小的伤害,这恐怕也是你自己没有料到的吧?”
长棍横指,胡将军沉声道“所以我再说一遍,你若是再有留手,恐怕接下来,真的不会再有命能让你挥霍了!”
道士沉默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根已经破烂不堪仿佛一根烂扫把的拂尘,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笑容,随手将拂尘丢掉了。
“你说得对,”他伸出一根手指来揉着太阳穴,“是我托大了,本来想着留上一手,等一会儿解决了你,去帮我那兄弟的时候,还能出其不意的干他萧正风一剑。”
他抬起头来,感慨道“结果现在看来,要是我不出全力,恐怕就要死在你手里了。啧啧啧啧,当真是造化弄人,道阻且长啊。”
胡将军眼瞳骤然一缩。
天边一道刺眼的剑光带起滔天的肃杀之意,风驰电掣,向他刺来!
胡将军微微俯下身形,双腿之上的肌肉猛然绷紧。
眼神之中,炽烈的战意越来越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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