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亲爱的谷子小姐:
贵安!
带着迷乱又琐碎的心,我仅以你谦卑的友人的身份,请求你斧正以下拙作。(虽然我知道永远不会收到你的回信,但有趣的是,我的心始终有这样强烈抨击的预感,便是一写出来时,所疑惑的总会有答复。)
自然,这首诗是写给我挚爱的灵魂伴侣,我美丽迷人的妻子与友人——沙耶!因不敢直呼这顶顶大名,便以百合子代之,如今且记在下面:
百合子
晨光穿过了老木屋小小的窗
当梦境还只是窗上繁复的檀木枝
百合子在窗前依依伫立
朴白的和装
长长的乌发垂过纤纤的腰际
“六月,樱花早开败许久了
树下也找不到它们的影子...
小时候我的家就在富士山下
一个一到三月就充满幻梦与欣喜的地方
祖母在树下教我焙茶
最快乐的事就是风一吹
将那一瓣花吹进茶里...
我在树下跳舞,我以为那是让我快乐的事...
而今也许只有你们快乐了。”
我轻轻环抱她的腰身
头埋在她耳旁
“那为我跳最后一支舞吧,
我便送你回去,毕竟,只隔了一片海。”
“不了,家已经没了,祖母也没能埋在那树下...”
我们彼此沉默了
我只知道我的心变成了沉入大海的
那个天青色的岛屿
百合子是怀乡病的可怜患者(见作者的话)
见笑了,诗的原稿我后来却怎么看都不满意,便愤然撕碎了。我同时也想到,这太浅薄了,怎么能配得上我的沙耶呢?虽然我也仅仅十六岁。但我的阿芙洛狄忒,我的沙耶小姐,她一定不会满意的。
那天我抱着头,很痛苦,我引以为傲的对诗的热爱与眷恋,对美的构思与渲染,仿佛都彻彻底底地远离了我。
至于那些永久的、肮脏的、恶臭的肠子、脏器、血丝,又常常使我陷入深邃无底的噩梦。
沙耶最近每天下午都会出去,她说她要去找她父亲的下落,我每每欲陪同,但她总笑着说我大病初愈,不宜外出,让我乖乖在家等着她,就像天底下最乖的小孩子一样。
她说话之时,那认真又柔美的姿态,每每使我的心都化了。啊!原谅我的粗俗与无礼,但是的确如此吧?但是的确如此啊!
这世间万物,还有什么可以与这位仿佛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女相媲美的呢!女孩子一定是世上最美好的吧!
我记得她们有着远胜世间一切的温柔,不仅是因为她们的心胸间流淌着奶与蜜,她们的眼睛,我记得,便是如我故乡的泉水般晶莹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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