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面的哀伤和无奈不比自己少。
还有什么?
愤怒和失望?
是对自己吗?
“对不起。”文山重新低下头。
“朕不是责怪你,朕也没有尽到该有的责任,这场失败,你和我都逃不了干系,但是现在不是分责任的时候,你需要尽快振作起来,能懂朕的意思吗?”
“……”文山紧咬牙,什么都可以,但就是这件事情,绝对不行。
她要怎么面对侯廉公的妻子和孩子?
战前,她才刚和他们见过啊,那份沉甸甸的爱意,妻子对丈夫的爱慕,孩子对父亲的崇敬……自己回来之后却只能告诉他们:
你的丈夫,你的父亲,是这场史无前例的败仗的直接责任人?
是你们一直依靠的大山导致了帝国四十万家庭的破碎?导致了四十万家庭的大门上同时挂上白绫?
“陛下,我会振作的,只是这件事,可以让我承担吗?”
文山彻底放下了一切,此时的她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明本皇帝本身。
求您了,拜托,拜托……
“……”
大殿内陷入死寂,仿佛时间静止。
“你累了。”
“我们明天再谈吧。”明本皇帝声音慢慢远去,挥了挥手。
两名女侍从暗处走出来,温柔的搀扶住文山。
“殿下,您需要休息了。”
……
……
文山脸色惨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马车回到三亲王府的,也忘记了她和管家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手上端着的是水还是营养剂,她太希望这是一场梦了。
多希望一会会有人来告诉自己,侯廉公没死,文肃候也没死,北山大营还没有战败,一切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自己明天还要早起去做事,所有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
……
“殿——啊!”
“什么?”文山看向声音的来源,自己的小侍女正捂着嘴看着自己,眼神里有着惊恐。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文山皱眉重复问了一遍,从战场上下来的杀意和血气根本没法掩饰住。
“没、没有!我看错了!对不起!”小侍女连忙道歉,在亲王面前大呼小叫这件事可大可小,怕的是文山殿下会因此对自己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她咽了一口口水,企图将情绪堵回去,但是——
天哪,那是什么啊!
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自己进来的时候,殿下正坐在椅子上,双眼还睁着,但很难说是清醒的还是睡着的。床铺没有动过的迹象,明显是在椅子上坐了一夜,即便是正式的军装也没能遮盖住她脸上的花纹。
那是什么样的花纹?
紫色和红色相间,复杂而诡异,甚至散发着淡淡的幽光,却在自己出声的一瞬间消失不见,好像是从脖子那里收进去了?
“有什么事!”文山再次问了一遍,带着隐隐的怒意,她的心情本就差劲,小侍女还在这不着调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回殿下!新闻发布会已经结束了,皇宫里来人要我告诉您一声……”
“我知道了,还有事吗?”文山闭眼深吸一口气。
“德颜侯还在京畿大营等您。”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是。”小侍女应声关上门离开。
文山揉了揉额角,明本皇帝并没有履行自己“明天再谈”的诺言,战败的消息到了必须要公布的时候,在无法短时间内说服自己这位军队领袖的情况下,只能选择抛开她单干。
侯廉公是罪人已经成既定事实,自己这辈子恐怕也没有办法为其翻案,那是正堂皇帝的决定,没人能够推翻,除非自己想成为正堂历史上第一个试图挑战皇权的三亲王。
德颜侯还在等待自己的到来,帝国现役千万军人还在等待接下来的召唤和命令,帝国民众还在等待自己的出面和后续解释,自己要尽快出去收拾残局了。
文山拍了拍脸,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推开门。
放下包袱,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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