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只洁白的手掌悄然搭在了陈凡的肩头,他顿时一个哆嗦,僵硬的回过头来,是灵歌。

“呼!”他长舒一口气,正准备开口搭话,对方的眼睛上竟意外出现了丝丝的裂痕,然后如镜面般碎去。空洞的眼窝里流出了黑色的血,脸色苍白。这一刻灵歌与那女鬼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一声尖叫,陈凡猛然甩开灵歌的手,将其推倒在地。

“怎么回事?”其他人被这一声惊叫吸引了注意,匆忙跑过来,却只看到如疯魔一般的陈凡和摔倒在地的灵歌。

八哥顿了顿道:“我靠,这么水灵的闺女你也能下的去手啊!”

陈凡这才看清了倒在地上的身影。

“灵歌...”

小姑娘从地上站了起来。那一个瞬间,陈凡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哀伤。

“对不起,我...”陈凡想要道歉,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灵歌沉默了片刻重新抬起头来开口道:“你不用道歉。其实,我很喜欢这里的...喜欢这里的风景。”

“嗯?”陈凡当时就愣住了,这什么意思嘛?他不理解,再想询问一下的时候对方已经走到了外面的围栏旁边。

这时苏涉归一下靠了过来,搂住陈凡的肩膀低声说道:“我说小子,你这不地道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就算人家是外面来的,你也不至于抱有这么大的敌意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陈凡一下反应了过来,“我靠你不会以为我会因为这种事才推她的吧?”

苏涉归咧了咧嘴:“还有别的理由么?”

“你...”

八角楼,也叫望江亭。昭示着面对新时代的胸襟,如今却空荡成了这幅模样。空心的铁栅栏被村民拆了去做猎枪,窗玻璃也被淘气的孩子们打碎了。

听老李伯讲,当年撤县的时候,八角楼才刚竣工不久,是特意从大理请工匠来打造的县城新景观,名为图书馆却还没来得及放进一本书。

站在栅栏前,陈凡不由懊悔,为什么自己会做那样的举动。想起灵歌当时的眼神,陈凡莫名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从八角楼下来沿着街巷,很少有能看到的人烟,一点也没有几百人在这里聚居生活的痕迹。反倒是狗在街头打闹、大剌剌的睡觉,鸡在打鸣,猪在栏里哼哼的进食,似乎它们才是这里的主人。

陈凡记得上自习的时候班里曾经放过的英国科学纪录片《人类小时候的生活》,里面讲如果人类突然消失,动物将很快占据城市,向人类当年一样四处走动。现在这个画面似乎重现在了知子罗。

再往前走,不久便看到了另一处旧址——工人俱乐部。

门墙上的五个水泥大字还在,拼音上的黄色油漆还没有完全剥落,走在这里似乎还能听到会议室里工人代表“团结就是力量”的铿锵发言。

下午五点,到了知子罗小学放学的时间。当年遗留下来的这栋木楼威严而落寞,实验室里的仪器布满了灰尘,挂着团支部牌子的屋里空无一人,走廊尽头的教室被风雨入侵,教师们也都不见了踪影。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陈凡一行人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回荡。

现在的知子罗,没有班车,没有邮局和商场,看到的警务室也只是“做做样子”,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进入了“按需分配”的房屋。于是,办公室里燃起了木柴,保险库里唱起了歌,书店里众人在猜拳喝酒,武装部里一对新人刚刚进入了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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