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羽琢却是依然毫不自知地处在游离状态,虽然双眼紧闭,却依然一动不动地滞留在那个围绕着火焰与寒烟的神秘玉镯上,好像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乍亮、黯淡,似乎都与深陷其中的他毫无关联。

盘旋在羽琢耳边的,只有那早已不知在梦中出现过多少次的声音:“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这声音听上去似男非女,又尤似是浅吟低唱,不温不火地催动着羽琢的心跳,贯穿着他的血液流通。除此之外,羽琢的世界中再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好似在他措手不及的时候,迅雷不及地定格了他的时间。

此时,羽琢眼前的光景已然不再是那个通透无暇的镯子了,目光所及的地方只有一片单调的幽蓝,如同是被刚刚那束原本的冥火所渲染,那条持有玉镯的手臂也已经毫无戒备的支撑在了他的身后。

渐渐的,羽琢恢复了意识,他这才发觉,自己已经不在那个早已被他熟悉的“家“里了,四周的画面全部是幽蓝色,而他就是这样独自一人嗫呆呆地坐在这片幽蓝当间迟迟发愣。清醒的那一瞬间,他单纯地以为自己是被窑姑指尖的火焰给吞噬了,于是羽琢试探着询问道:“窑姑,窑姑你在么?你在哪儿?“他渴求着有什么人来回话,哪怕回话的不是窑姑。

“窑姑......“

然而此时,能够被羽琢所听见的除了他自己说话的声音以及那微弱的回声,身边的世界再没有任何回话的迹象,就连来自梦中的呼唤也在他清醒的那一瞬间消失不见了。一个人的独处让羽琢惶恐不及,偏偏又在是此刻。

他无助地扫视着身边的景象,可无论怎样等待,怎样寻找,怎样祈求,在这片幽蓝的世界当中,从始至终没有人言,没有物语,甚至连同温度都开始逐渐消失,焦虑的感觉尤生,按捺不住的惶恐侵扰着羽琢的每一寸肌肤。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所有怪异的事情都要赶在一起发生呢?

即便如此,羽琢还是决定不再轻易地叫喊,因为他知道,这样做不过是白白浪费自己有限的体力罢了。

只不过,最坏的情形也不过如此了吧,哪怕前方尽是瓢泼大雨,电闪雷鸣,也就不至于让自己太过伤感或者恐惧了吧。他就是这样漫无目的地想着......

所以,我已经死了么?

当这样的想法闪现在羽琢的脑海中时,就在那一刻,他怔住了。尽管羽琢总是会将事情的发展联想到最坏的结果上去,可是这一次,连羽琢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将现在的处境这么快地联系到这个问题上。而转念又一想,紧张焦躁的他却不禁低垂下了眼帘,就像是说服自己接受了现实一般,只留下涩涩一笑:

怎么会呢?老天怎么会允许我,一个破坏了平衡的人这么痛痛快快地离开人世呢?难道我不是应该更加痛苦地死去么?想象中,就算没有天雷等着我,至少也要落个横死,然后凄凄惨惨地游荡在这漠然的人世间永世不得超生啊。

半夜被梦惊醒,然后,没有然后了。退一万步讲,这样的离开方式对于我来说难道不是太过荒唐了么?

可是,如果说,这仅仅是一个假设:我真的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走了呢?走在所有相识之人的前面,不会体验孤独终老,也不用和谁去刻意告别,更不用体会那无人告别的尴尬场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虽然荒凉,不过想想看,倒也是挺圆满的啊。

可是,为什么呢,死亡对于任何人来说不都应该是难以接受的么?为什么我会连半点儿痛苦的感觉都没有呢?人都说那些痛苦地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人们不愿离去,大都是因为心中有所放不下,既然我没有痛苦,是不是可以说明,我在这人世间本就没有任何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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