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梓口中谦虚:“义征是谬赞!”心中却嘀咕。这柳恒平日虽不觉歧视他身份,却也淡淡的。如今一开口便比往日亲密非奸即盗。
“如何是谬赞?”柳恒抚须笑道。“其他不说,便说那军粮方子、晒盐方子。子瑕往日装作市侩,此两间对比,晒盐方子无偿送出,可见子瑕与那些见利忘义的商贾不同,有报国惠民之心。”
冯梓心中大惊,这柳恒给他一顶捅破天的高帽,这是所欲何为?
他忙站起拱手,诚惶诚恐:“柳长吏严重。不管军粮方子还是晒盐方子,梓均有所图。军粮方子,得了银钱。晒盐方子得了盐引。这只是交换。柳长吏,莫非长公主殿下反悔了?”
柳恒心中一滞,佯作愠怒:“岂敢妄言?殿下虽是女子,不让须眉,想来一言九鼎,何来之说?”
不是反悔最好!
冯梓暗松一口气,口中赔笑说:“小子妄悖!”
柳恒被他这一打断,却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他哼了一声,半响才又说:“子瑕,你可想过,日后如何自处?”
冯梓眉头一皱,这是要自己归附了?但他可没想真正依附谁。合作可以,依附免谈!
他装糊涂,说道:“自是守法经营,养家糊口。”
柳恒又被他这话一滞。便是个癞子也想着发家致富,光耀门楣。他就不信这冯梓就这般惫怠。
“你莫与我说这些虚的。你自来福州后,先是开了粹宝阁,得了圣上赏赐。又出资救助台风灾民。无非是求一个平安。这世道,对商贾极不友善。我看你也自知。如今长公主在福州可保你平安。然而长公主到底是女子。本朝已超一甲子,女子出而为官,也不过长公主一人。”
“如今福州承平已久,朝中之人无不向取长公主而代之。说不得终有一日,长公主要回京。到时,你如何自处?如今你越是风光,日后便越是寸步难行。我如此说,你可明白?”
冯梓皱眉,难不成柳恒是听到什么风声,想要自己投靠于他?但看着又不像啊:“小子愚钝,还请柳长吏明言。”
“我看你不是愚钝,而是身子其中。”柳恒盯着他说。“所谓求人不如求己,你冯子瑕一身本领,何必全身托庇于人?如今国家正是用人之际,以你冯子瑕之能,和不去边疆某个一官半职?便是谋个七品勋官,也比你如今一届商贾强。便是生意被夺,身为勋官,你也有个立身之所。子孙也有个好出路。你偏偏躲在长寿那穷乡僻野,是早早便安享晚年了不成?”
冯梓眨眨眼。柳恒想让他去战场?
这说的大义凛然的。去战场自然有立功的可能。且不说功劳能否到他身上,便是能给了他,能否从战场活下来,那还是一个问题呢。
他佯作思虑,片刻之后摇头说道:“柳长吏,小子知道你是苦口良言。只是小子虽有家室,却连个娃娃都还没。这去战场便是得了个将军封赏,死在战场上又有何益处。说不得便断了后。那当真是不值得。”
柳恒一拍桌子,笑骂说道:“如此说来,你让义征交道将士为国为民都是虚的?”
冯梓嘿嘿笑道:“怎会是虚的?只是我便不上战场,不也能利国利民?殿下也亲口那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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