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端敲了敲办公室门,才轻轻将门推开。

“你是……?”坐在门口的老师面露疑惑。

显然,看吴端的长相,做为家长出现在这里,太年轻了,若是某个学生的哥哥,却又从来没见过。

吴端掏出警官证,只虚虚亮了一下,道:“我是上头调查组的,来调查蒋保平猥亵女生的事儿。”

说完这话时,吴端进屋,随手关上了门。

他注意到,突然的旧事重提,让毫无心理准备的老师们脸上多少露出了尴尬。同时,老师们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扫向了那较为年长的正端着茶杯的老师。

茶杯大叔被大家的目光一催,紧走两步迎了上来。

“我是数学组组长,”茶杯大叔道:“我们都是老师,只管教书,别的事儿可说不上个啥,你还是去找校长吧……”

说着,他就伸手要去开门,逐客令下得十分生硬。

吴端挡住了他的手。

他干脆斜靠在门上,抱臂,冷冷看着茶杯大叔,一副“话说清楚之前谁也别想出这个门”的架势。

“校长那边,自然有人向他问话。”

吴端伸手指了一下窗外。

数学教研组办公室位于教学楼三楼。初中部语数外三门课程的教研组都被安排在了教学楼,方便学生课间来问问题。

其余学科的教研组办公室,则和学校的其它行政职能办公室一起,在对面的教研楼。其中也包括校长办公室。

教学楼与教研楼相对而立,吴端所指的,正是校长办公室的窗户。

此刻,闫思弦就侧身站在窗口。他虽没穿警服,但胸口挂着的执法记录仪还算明显,这让老师们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诸如校长正在接受讯问,而不是询问。

吴端咳了一声,拉回老师们的注意力。

“我只提醒一句,接下来的询问中,撒谎就触犯刑法了,窝藏、包庇罪是要判刑的,即便不判,档案里也会记上一笔,大家都是文化人,肯定不想晚节不保吧?

我就不多闲话了,咱们进入正题。

一年前出事那天,中午,数学教研组的老师们去聚餐了各位应该都参加那次聚餐了吧?麻烦大家回忆一下,为什么蒋保平会出现在办公室?”

茶杯大叔暗暗松了一口气,显然这问题并不会令他为难。

“这个啊……当时我们走的时候,他正给学生讲题呢,就是那个女生,那个……被他那什么的女生。”

知识分子脸皮薄,当众说不出“猥亵”二字,吴端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他的意思。

茶杯大叔继续道:“当时他还说让我们走慢点,讲完题他就去找我们。可我们走也走慢了,吃也吃慢了,最后没等到他人,倒是等来教务处的电话,说是出事儿了,让我们都赶紧回去,接受调查……”

“学校的调查?”吴端问道。

“嗯,当时好像没报警吧?”茶杯大叔的目光看向其余几位老师,大家均是摇头。

“没报警,怕事儿闹大了丢人么。”一名老师答道。

“……等我们回来,事情就已经……那样了……说真的,我们啥也没看见……”

吴端打断他的推脱,道:“蒋老师是那样的人吗?”

“啊?”

“我的意思是,他是那种会对未成年女生下手的变态色狼吗?如果他是,你们每天跟他在一个办公室,每天都能看到他跟学生相处的方式,应该能发现些端倪吧?”

“这……”茶杯大叔又开始看其他人。

吴端注意到,有一名中年女老师低头皱眉沉思,似乎陷入了记忆检索中,其他人则大多一脸茫然。

抬头迎上吴端的目光,那女老师受了些鼓励,开口道:“我觉得他不是,没什么异常啊,而且蒋老师对学生是出了名的……”

茶杯大叔可不希望数学教研组发出什么不妥的言论,赶忙接道:“话可不能瞎说,你别因为老蒋帮过你一两次,就替他找借口。咱们得客观,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被教研主任一说,那女老师低了头,退到一边,看样子是不打算再开口了。

“那蒋老师是怎么为自己解释或者说辩解他怎么说的?”

“还能说什么,啥也没干,冤枉,就这些呗。”

“细节呢?当时办公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他是被冤枉的,总能讲出一些细节。”

“那可没跟我们说过。”茶杯大叔道:“其实吧,当天蒋保平就停职了,他一停职,我们见得也就少了。

课停了,人就不在办公室待了嘛,来学校也是直接去教研楼接受调查。

估计他自己也抹不开面子,躲着我们呢,更躲着学生,学生们都想打他呢。

出事儿以后我总共只见过他一回,就是解聘通知下来以后,他来办公室收拾东西,见了确实挺尴尬的。”

“那个说蒋保平猥亵自己的女生,现在什么情况?”

“转学了,学校给她家赔完钱,就办转学了……呦,转哪儿去了?”茶杯大叔又去问其他老师。

老师们纷纷摇头,表示并不清楚女生的去向。

“她的名字。”吴端道。

“萧晓,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萧,春眠不觉晓的晓。”

吴端咂么了半天,才把俩字从诗词里择出来。

名字,加上曾经读过的学校,足够冯笑香查出这女生的下落了。

“除了萧晓,蒋保平还跟什么人有矛盾?”吴端问道。

大家面面相觑。

一开始,大家诧异于那样一个热忱的老实人怎么会跟人闹矛盾,后来,茶杯大叔先反应过来,他不明白,吴端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来调查猥亵案的吗?怎么又扯到别人了?发生什么了?

但他没多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他的处事原则。

问话时,吴端一直在观察其他人的反应,发现大家都比较迷茫,唯有那开口说话又被领导镇压的女老师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估摸着问不出什么了,吴端向老师们告辞,并给闫思弦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这边的事儿已经完了。

很快,闫思弦也出了教研楼门。

“你那边怎么样?”吴端问道。

“老油条,警惕着呢,嘴紧得要命,靠诈肯定不行。你呢?那帮老师好搞定吗?”

“信息很笼统,不过,等等看吧,或许有一个人肯帮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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