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思弦深以为然,但眼下,两人的工具有限,能够勘验的痕迹不多。

吴端又去观察足迹,一番丈量后,给出了初步结论:

“目前观察到四组脚印,从鞋底花纹来看,全是女士的高跟鞋,粗略估算下来,四双鞋子的尺码一样,步幅也十分相近。”

“同一个人?”闫思弦问道。

他也观察着鞋印,却不像吴端那样,一眼就能看出门道,那是经验积累的结果。

“应该是。你看门口鞋柜上,有拖鞋,其中一双挺旧,应该是死者自己在家穿的,因为要经常穿嘛。

还有几双,比较新,说明和大多数家庭一样,死者家进门是要换鞋的,能留下脚印的,就是蒋保平死后多次回到现场的凶手了。”

“我知道那个公式,”闫思弦举了下手道:“推测嫌疑人的大致身高,我来试试。”

“好。”

闫思弦看着地上标尺的数据,先大致推测道:“不高,在北方地区算矮的,不足一米六……我给你一个区间范围吧……153到159之间。”

这跟吴端用手机计算器算出来的身高范围一致。

的确不高。这似乎解释了对方为什么偏爱高跟鞋。

吴端开始在心中描摹凶手的画像。

“女性,个头矮,与死者熟悉。”

只要将死者的人际圈筛一遍,符合这三个条件的人总会浮出水面,于是吴端没有细想其它的,而是迅速将筛选条件发给了冯笑香。

发完消息,不知怎的,他突然又想到了顾寒开。

那个偏执的青春期少年,曾经期待被蒋保平领养的少年。

他每天上学放学,都要路过蒋保平家门口时,是否还抱着某种期待?他是否知道蒋保平已经死了呢?

法医和痕检赶到,恰好有人向吴端讨要主意。

“吴队,咱们通知死者的哪个家属比较合适?

前妻得话,离婚十多年,前妻早就再婚,跟蒋保平没啥关系了。

他父母已经去世,老家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姐姐是个哑巴,哥哥……”那刑警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哥哥脑子不好使,是村里二傻子。

单位得话,蒋保平早就没有单位了……”

吴端也犯了难。

遇上无亲无故的死者,市局自然有一整套处理的办法,但吴端环顾一圈,看看这个不算温馨也不算冷清的家,总觉得蒋保平的结局不该如此。

他对顾寒开的想法更加强烈了。

那个少年,或许是最有可能成为蒋保平亲人,与他建立情感纽带的人。

或许应该通知他?

并不是指望他照料蒋保平的后事,而是……他是否应该有知情权呢?

吴端摇了摇脑袋,强迫自己将这想法驱赶出闹海。

向与案件关系微弱的未成年人通报案情,任何有经验的警员都不会这么干。

“先等等吧。”吴端道:“案子不还没查清呢。”

那刑警答应一声,不再多问。

对整间屋子的勘验开始了,线索逐一浮出水面。

首先是厨房墙面、地面、橱柜操作台等地方发现了大面积血迹,证实了吴端的想法,厨房的确是分尸的地方。

厨房的剁骨刀和水果尖上也发现了血迹。

对嫌疑人身高的推测,也被其他刑警验证无误。

众人忙碌起来,吴端反倒得了闲,一闲下来,就又想到了顾寒开。

“冒一根儿?”

吴端点点头,“出去待会儿行,抽烟就算了。”

他跟着闫思弦下楼,突然冒出一句:“你说,顾寒开为什么想被一个猥亵女生的老师领养?”

闫思弦没答话,因为他们一出楼门就注意到了两个人。

因为陆续开进来好几辆警车,在楼门口一字排开,这引起了过往业主的侧目。

一对正在路过的小夫妻就展开了交谈。

男人:“唉我去,阵仗挺大啊,不会死人了吧?”

女人:“快走快走,看什么看。”

男人:“妈的都是那帮熊老头老太太,没事儿瞎折腾啥?物业一走,连个看大门的都没有,不等于敞开门让小偷来吗?小偷就算了,要是入室抢劫呢?这下好了吧,死人了……”

女人:“你少说两句吧。”

男人:“咋的出事儿还不让说了?就应该让那群老混蛋出来偿命……”

两人本已经从楼门口走了过去,他们的对话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可是女人模模糊糊的最后一句话,让吴端和闫思弦眼前一亮。

女人道:“老蒋不就住这儿吗?出事儿的可别是他吧?”

男人接道:“是哦,被开除以后,再没走动过,好像一直没啥消息。”

这么说着,两人不约而同地一起回头看了一眼吴端所在的楼门口。恰好看到吴端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来。

“两位,两位。”吴端叫停了他们,紧赶两步来到他们面前,亮出了警官证。

“我刚听你们提到老蒋,是蒋保平吧?”

夫妻俩对视一眼,露出“不会吧?真猜对了啊?”的神色。

男人壮着胆子答道:“是他啊,他这是……咋了啊?”

吴端没回答他,继续问道:“你们知道蒋保平被学校开除确切说,应该是解聘你们也是三十五中的老师?”

女人指了指男人道:“他是,我不是,我都是听他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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