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炽烈,李万山眯缝着眼睛,扫视着南街上的修罗场,二十个人、六只斗犬,此时都满身鲜血,静静地躺在地上。

燥热的天气下,尸身都已经微微得发臭,几名白巾蒙面的仵作,此刻正围着那几具血肉模糊的尸身在忙碌着。

一名官衔低微的典史走近李万山,行礼问道:“李老爷,你看这些是你家的仆从么?”他是地方上主管缉捕、监狱的属官,却是不入流的(九品以下)的文职外官,因此见了这地方上的一霸李万山,反倒是战战兢兢的。

“这还用问么?看不到这些人穿的都是我李家的服饰么?”李万山身后一人怒气冲冲地答道,那典史一看,是李忠莞李大公子。

刘东那队人和六个家丁都是他的心腹,六条斗犬是他心爱的玩物,此刻都已暴尸街头,这叫李大公子如何不怒?一个小小的典史他自是不放在眼里,没好气地呛了对方一句。

那典史自讨了个无趣,向李氏父子微微躬身,怏怏得退开了。

“你说那人是谁?”李万山提高了语调问道,问的是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隆鑫楼掌柜,这掌柜颇为机灵,双方开战之前,就提早一步跑了路,避免了死于非命。

“小人也不识得,只是后来听这街上的人说,有人识得那是沈家的三公子——沈伉。”那掌柜小心翼翼第回答道。

“沈伉?”李万山迷惑,问自己儿子道:“金掌柜说那伙人是为何三一家出头,那沈伉和那伙贱民沾亲?带故?”

“儿子也不知道啊,当日只是匆匆见了一面而已,不过……他和那胡知府似乎甚是亲密,何况他身后还有一个偌大的沈家,想靠官家来办他,似乎是不太容易。”

“这是当然,咱们毕竟是武林一脉,欺负何三一家那种贱民,送些银钱也就罢了,对付这世家大族,打官司的手段算是用不上了。”李老爷眉头微蹙,说道:“否则斗到最后,反倒是双方不断抬高贿金,让那贪得无厌的赃官占了便宜。”

“爹你说得对。那怎么办?找些杀手暗杀了他?召集人马干了他?”李大公子从小成长在武林世家,耳濡目染都是这些简单粗暴的手段。

李忠莞讪讪得收嘴了,因为他还说着的时候,李万山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开,漫步在南街上,目光扫过那些尸身,随即指向一具尸身说道:“你来看这具尸体。”

李忠莞忍着扑面而来的恶臭味,捂着鼻子凑近一瞧,就见那尸身上有几个伤口尚未被破坏,伤口的创面异常平滑,其中的筋脉都已被切断,露出的森森白骨之上,一道刀痕显现。

李忠莞不知自己父亲何意,望向李万山,面露疑惑之色。

“人身上的筋脉韧实,骨骼坚硬,不说比武搏斗了,就是屠夫切那案板上的死肉,要想在一刀之内,就把那柔软的筋脉斩断,也是不太可能的。如今这堆死尸的伤口,切口都还很平滑,那必定是刀劲凝聚,下刀又极快,这就绝不是炼体境可以办到的了。”李万山解释道:“要切出如此平整的创口,这凶手势必已达到凝气境大成了。”

李万山也是成名多年的武者,见识多、眼光毒,凭着尸身上留下的伤口,就把沈伉的修为境界判断了个八九不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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