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闵这些日子爱上了钓鱼,这算是少有的现在条件就能做到的娱乐活动了,而且前林村田地最里处就是一条河流,两岸杂草丛生,钓鱼再适宜不过了。

今天一整天管家都没来,可能又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张念闵本想问问官田那边是什么情况,他对于管家还是比较信任的,如果解释合理,倒是没什么好值得怀疑的。

临出门前,小五爷突然问道:“前些日子王阵不是差人来报了么,刀疤虎那块的老喇唬儿似乎有些蠢蠢欲动,想把他们两兄弟赶出城外,抢那赌场下来,此事不可大意,大朗不早做些准备么?”

张念闵脚步顿了顿,答道:“倒是想过了,林虎马荣两兄弟始终根基不稳,又一味的招兵买马,区区一个小赌场,养了四五十号人,那城里多少老牌势力,也不过才百多号人,这不是摆明了让人心生猜忌么?也难怪他们之前绑了邓敏才,勒那一大笔银子,这打算掀桌子和人翻脸的做派,如果没人动作,才是真奇怪了。”

“不瞒五爷,王阵即使不差人来报,我也隐约能猜到定会有人发难,年关临近,只要做得干脆利落,便是知县大人,也要为他们遮掩些,否则扰了上头大人们的清闲,岂是好玩的。”张念闵从来不是贪图享乐的人,而且为人又谨慎,知道情况,早就想过要如何应对,现下说出来,头头是道。

小五爷点了点头,上了岸之后日子过得不错,他生怕张念闵年纪太轻,惫懒了心性,故才出言相问,倒没想张念闵愈发稳重,很多事情心里自有主意,倒不是当年处处需要关心的小当家了,问道:“大郎的意思,这是故意而为之了?”

“顺势而为罢了”张念闵笑了笑,言语中反而有些放轻松了的感觉:“咱们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城里人家的势力足够把咱么压着打,明面怎么较量都是吃亏,还不如收敛些,要是他逼迫过甚,大不了关了赌场的门就是,这大明律在此,他们还想强闯民宅不成?”

哈哈,小五爷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小子打小就有些偏门招,练武做事都是,用出来颇有奇效,此时听他东拉西扯的,海匪也有一日靠大明律过活,真是笑掉大牙,问道:“看来大朗成竹在胸,接下来呢,定然不止如此吧?”

“五爷倒是高看小子了”张念闵嘿嘿一笑,他确实还有后招:“是有些想法,可说白了,就一文钱不值,无非就是一力降十会而已。”

“咱们明面上实力关系都不如他,要是打起来,喇唬也好,兄弟们也罢,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被关押起来,不如扬长避短,咱们手底子硬,宵禁之后,除非他们改了性,不出去花天酒地,也永远不落单,否则,就等着遭个重的吧。”

他说这话,带了几分狠劲,对头的喇唬们若是遭了他的后手,定会有得受了。

这由明转暗,看似简单,却也并非易事,一要手下人底子扎实,手上活好,否则偷袭别人不成,反让人揍了,那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其二是要有钱,马荣林虎别说想不到,就是想得到,也没办法做得出化简为零,由明转暗的决定,很简单,没钱啊,赌场关了就半点收入都没有了,纯消耗积蓄,月钱得发,吃喝也是一笔,还有赏银,伤药费,不是家资丰厚,谁能承受得起只进不出,还是大笔大笔的出。

这是拿家底去换以后发展壮大的可能,张念闵觉得,可以一搏。

“之后呢?”小五爷长期负责海狗张的钱粮事物,自然知道此时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大把的银子往外花,他一世人,做过军户也当过海匪,比谁都明白,接触面武力相差不大的时候,打仗,就是比拼银子的过程,只有当双方站在同一高度上时才可以有资格去较量其他东西,否则别人光是耗就耗死你了,国家与国家是这样,个人与个人,还是这样。

“只能不停的激对手了,只要计划成功,他们损失定会不小,那伤药费若是让我来出,光想想就头皮发麻了,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刀疤再怎么招兵买马,崛起毕竟尚短,远还不到忌惮的时候,恐怕到时候,对方还得想着如何把我们激出城外,一举收拾掉,这可是一拍即合了。”

“环环相扣,大朗了得呀!”小五爷暗赞一声。

随即想到一些细节,补充道:“不过要小心,千万不要让人设伏陷了进去,否则局面就难办了。”

“五爷说的在理”张念闵思前想后,也觉得这个环节最容易出问题,应道:“所以我打算到时候亲自入城指挥,以免出现意外。”

小五爷有些担忧,却没有说出来,盖因刀兵加身,哪有不危险的时候,这个计谋成功率很高,足以冒险了。

所以点头说道:“让和尚和你进城,有他在,就是入了围也不易被困住,只是突围时难以留手,必定有人命之祸,大朗千万不可耽搁,哪怕硬冲,也要连夜出城,反正咱们原来就是海匪,最坏的,也无非舍了此地再行出海,只要保全性命,日后再来就是。”

“省得了”张念闵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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